今日,到老家看望亲戚,老人住的虽是祖上留下旧屋,但几经翻修,光亮的瓷砖地面,时髦的铝合金门窗……看不出岁月留下的斑驳,倒是从铺着竹席的火炕上我看到了老去的记忆。 “两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是旧时胶东人追求的幸福生活,时过境迁,这种生活追求显然跟不上时代发展,但可以看出火炕在百姓日常生活中的地位。
老黄县人喜欢睡火炕,记忆中农村每家每户都至少有两个火炕,城里单元楼里每家也至少有一个。儿时在乡下外公家居住,老房子是朝南坐北,门在中间开,进屋之后首先是厨房,东西各有一个房间,东房是卧室兼餐厅、客厅,西房闲置,堆放一些杂物。东西两间各有一火炕,几乎能占去房间三分之一的面积。火炕与外屋的灶台相连, 做大锅饭时,拉风箱,红红的火苗烤的我脸发烫,现在想起那红红的火苗,想起从老人到小孩都睡在这铺炕上,是回忆更是一家人的爱。
冬天,屋外滴水成冰,屋内火炕前的炉火通红,通红的火苗通过烟道窜向火炕,把火炕烧的滚烫。炉子上烧的开水,炉子四周烤的咸鱼、地瓜、馍片,仿佛那香气穿过时光一直飘到现在。炕是热的,人的心里头更是热的。家里来人串门、来亲戚时,都是盘坐在炕上或炕沿上聊天,磕着炒好的花生、瓜子,喝着茶水,在一起打牌聊天,惬意极了。夜晚,烧得热热的火炕,往被窝里一钻,那叫一个舒服。童年的记忆与玩耍分不开,宽大的火炕也是我们的阵地,翻跟头,打滚,一头扎下去是厚厚的棉被,从来不会碰着磕着。有时候,一个人在被窝里玩穿越,从这一头跑到那头像是变戏法。与小伙伴一起把被子做成“碉堡”状打“鬼子”……至今仍清晰的记得小姨家翻新旧屋重新盘炕,水泥未干透我就上去蹦跳结果把炕踩漏了掉到炕洞里的情景。
春天,外公会抓上十几只小鸡,小鸡很小,一个个像是金黄的线团。外公把小鸡装在纸箱里,将纸箱搁在火炕上取暖。我们常常围着纸箱看小鸡,摸这个抓那个,偶尔会有一两只运动能力超强的小鸡跳出来。我们的任务便来了,把小鸡抓进纸箱中。奶奶家的火炕不仅是供人睡觉的地方,还有猫咪的一席地。火炕上支起小桌子吃饭时,猫咪会钻到桌子下,吃剩的鱼刺鸡骨等物成了它的美味。睡觉的时候,猫也会寻觅火炕一个角落休息起来。
随着我上小学,告别了乡下外公家的生活,来到了城里。一家三口挤在三十几平方的职工家属楼里,一个火炕占据了半壁江山。冬天的屋子四处漏风,寒冷无比,煤炉与热炕是寒冬必不可少的。无奈火炕老旧,煤炉长年返烟,丝毫感觉不到农村火炕的温暖。后来父母请人重新盘炕,清理烟囱,总算改善了取暖条件。据说盘炕是个手艺活,盘炕换下来的“脊”则作为我养花的肥料了。破旧小屋里居住到初中三年级才搬去新楼房,新单元楼也是有火炕的,灶台则在北阳台,与火炕相通,只是随着集体供暖的开通,火炕也逐渐失去了原有的地位。
如今,生活发生了巨变,城里的楼房难觅火炕踪迹,广大农村衣食住行也日新月异,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乡村并不远,乡村的火炕依然温暖,不知咋地,童年农村的热炕头总是给我挥之不去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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