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谅我能给你的温暖如此有限

原谅我能给你的温暖如此有限

茅泰今天又开骂了。这是他这个周末两天里的第三次开骂。

第一次是周五晚上，他从外面应酬回到家里时，达妍和孩子茅暢已经上床躲进被子里了。因冷空气强势来袭，气温骤降至两三度。达妍和孩子吃了晚饭，洗漱妥当就进了被子取暖。

达妍与孩子各执一书正看得入迷，茅泰进门了。把脚上的鞋一蹭一甩，趿拉着拖鞋嗒嗒嗒走到沙发前，咚地把身躯重重的放进了沙发。达妍与孩子几乎同时问：“你回来了。”“嗯！”茅泰几乎是用鼻腔应了一声便开了电视，掏出手机玩了起来。

很快茅泰放下手里的手机，斜眼在沙发前的茶几上扫视，随即歪了歪身子伸手拿起了放在茶几下层的一部较旧的手机。只见他手指在手机屏幕上一会上下滑动，一会左右拨拉，不时还夹杂着戳戳点点。手指动作毫无章法的折腾了一阵，他的嘴也开始嘟嘟囔囔起来：“什么破玩意……茅暢，你过来，给我看看这App为什么老显示下载失败。”

茅暢正从妈妈床上下来要回自己房间，“别向我求助，”她半带玩笑地说，“我本来就不赞成这件事。”边说边快速走过客厅闪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茅暢说的“这件事”是指早些天茅泰反复提到的某电信运行商开展的“摇一摇送话费”活动。只要下载其App，在有效时段摇一摇就有可能获得话费赠送。茅泰像发现一条生财之道一样兴致勃勃地恨不得要马上参与。茅暢和妈妈达妍却不以为然，认为为点不确定的蝇头小利如此费周章不值。对达妍娘俩的态度，茅泰心里好比梗了根毛刺，横竖不舒服。

周五晚餐在外面喝了几杯，回到家又想起了摇话费的事。谁知捣鼓了半天竟连第一步下载App都未果。茅暢小崽子的话如导火索引爆他心中怒火。只见茅泰把手机朝茶几上使劲一摔，手机“嘭”的一声，哗啦啦旋转了几圈才停下。“明天我就去把号给销了，看你得意！”茅泰冲着茅暢房间怒吼。茅暢房间里悄无声息，只是房门缓缓的关严了。茅泰口中说的要销掉的号正是茅暢上学时用的手机号。

达妍见茅泰起身进了洗漱间便轻轻下床跟了过去。达妍还没开口茅泰瞪着她，说，“你最好别放屁，否则没你好果子吃。要不是你给撑腰，她兔崽子敢不乖乖听我话！”达妍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转身走开了。

第二天早上不到七点，天未彻底放亮，茅泰就匆匆出门了。可是，没过多久就又咚咚咚上楼返了回来，嘴里骂骂咧咧，“老天爷也跟我作对，早不下晚不下，偏偏我要出门它就下，这不明摆着坏事的节奏嘛。”

茅暢周末要去参加培训，茅泰返回的时候达妍娘俩正开了门准备出发。浑身被雨淋湿的茅泰看见站在门外的两人好像找到出气筒，“还不快走，等着看老子笑话啊！”

说罢，嘭地关上大门。

茅暢的培训工作结束后又陪达妍去社区医院做了康复情况检查、复健训练。掌灯时分，娘俩说说笑笑回到家。茅泰居然做好了晚饭，这让二人觉得意外，相视愣了片刻，同时向茅泰报以揉合估疑、感激等诸般复杂情绪的笑，尤其是达妍。

饭桌上，茅泰再次提起下载App的事。达妍细言：“让孩子好好吃顿饭吧，在外忙乎一整天了。”茅泰“哼”的一声。茅暢看了眼达妍，伸手拿起茅泰捣鼓过的那部手机，随即噗嗤笑出声来，“爸，这已下载文件夹里都躺着十几个你要的App了，”茅暢把手机举到茅泰跟前晃了晃，“你不会连这都看不懂吧！”

茅泰有些尴尬，眼一瞪，啪地将手里的筷子拍在桌子上，一把夺过手机，瞬间爆发，开启一轮数落茅暢模式。从茅暢自上海返回家乡，追索到她打工——上学——打工的种种坎坷，统统成了给他摸黑的罪过，成了他不及同学光鲜，在同学聚会上抬不起头的根源……最后竟说出茅暢这种种“没出息”的经历将成为我“气死他的理由”这样的话。

茅暢脸上的笑意眨眼全无，取而代之的是张徨、失落乃至愠色，泪渐渐盈入眼眸，只好起身离开饭桌回自己房间去了，这一切都没逃过达妍的眼睛。

达妍的规劝只能将茅泰的余怒引到自己身上。茅泰没好气地说，“你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这么多年，要不是你瘟神似的整天背着个药罐子我的日子会落到这般田地，为省几分几毛的话费劳神费心！”

达妍应承是她不好，恳求茅泰有气就冲她撒，别对孩子说些没头没脑的混话。孩子还年轻，能不能让孩子多感受些阳光和温暖。

茅泰的“连珠炮”息了火，带余恼哼斥在继续。可惜了家里那些桌椅、门柜都成了他乒乓合奏的临时道具。最后，随着一声重重的来自大门的“嘭”，一场惯常牢骚在茅泰摔门而去后结束了。

达妍收拾好碗筷，来到茅暢房间外敲了敲房门，见门没锁便轻轻推开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