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慢慢地、慢慢地了解到,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告诉你:不必追。(龙应台)
黄昏时分,我回到我自己的家里,空荡荡的房间里还回映着芒果刚才在补习学校里朝我挥手说“走吧走吧”的表情。前面是她的班主任,那个戴着眼睛的张老师,旁边是她宿舍里刚认识的同班同学——一个学习编导专业的女孩。
夕阳下的她显得有点单薄,我回过头,不再看她。
从小城到地级城市,再到省城,芒果与我在她求学的路上相隔越来越远。原来在画室,想打电话随时都能打。可是现在,手机必定要被老师收了的,一切的一切与学校外隔绝。再次听到她的声音,将是两周之后。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一向喜欢清静享受孤独的自己,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突然无所适从。我在芒果房间里站了几分钟,看着她因为找寻课本翻的乱七八糟的柜子和窗台。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映在飘窗绿萝的叶子上,发着暗金的光芒。我拉上窗帘,拉上芒果的房门。这个周末,再整理宝宝混乱的房间吧。心还在省城那个学校门口徘徊——儿女情长如我。
其实,从昨天,心酸一直就在。同事曾对我说,孩子不懂事听话时,父母心里怨恨其不争气;孩子懂事听话时,父母心里又是另一种感慨的难过。
芒果下午收拾完东西,对我说,妈妈,我突然又想画画了,之前对陈老师嫌我没画好把我留在教室不准吃午饭满心怨恨,现在突然很感谢老师对我那么严格。妈妈,我刚才在我们画室微信群里艾特了所有老师,感谢他们在过去近一年时间里对我们的付出。
芒果平静对我说这些的时候,我突然有想流泪的感觉。我说,你能这么说这么做,证明你是善良懂事的孩子,等你拿到入学通知书时,妈和你去画室,当面表示我们的感谢。现在什么都不要想。
晚上七点三十五分的时候,我拨通了母亲的电话。那会儿,我想象着她是否正在泡脚,听着离她不是太近的手机里来回报着我的电话号码,是否心里会很着急。
嘟嘟的声音响到第三下便接通了,和往常一样,先是收音机电台的滋滋声越来越小逐渐消失,是母亲正在关收音机。然后,母亲的声音便清楚传来。我们只是家长的寒暄,然后,再回到各自的生活——她继续听收音机。我继续沉浸在一种情绪中,让自己感动的稀里哗啦。
二十多年前,我是母亲眼里的芒果。每个周六下午,我骑着比我矮不了多少的二八加重自行车,从小城的高中一路慢坡骑回家里,带了母亲烙好的刚出锅的锅盔,装一罐头瓶子腌制的萝卜,在周六下午再返回学校。
来回四十里的路程。我离开家时,母亲总是站在家门口,满脸凝重目送我从家门口的土路右拐上了石子路,直到看不见为止。
很多次,当母亲的身影被村庄的房屋阻隔在我视线之外时,母亲的心已伴随我远赴四十里外。
养儿方知父母恩。在我目送芒果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她走进教学楼那一刻起,我突然觉着,我母亲眼中的芒果早已长大,而我的母亲正独自走向衰老。而我对芒果的长大流出欣喜感动的眼泪时,对母亲又有太多的歉疚。
幸好,一切都还来得及。这个周末,我有时间。回去看望母亲。
网友评论
当孩子渐渐长大,越发理解父母
因为我们已成为他们。
抱抱親
所有的離別~
都是為了更好的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