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他是家中的长子,也是家人的骄傲。打小就听话懂事,知道抽空帮父母干活,细心照顾弟弟妹妹。后来上了学就是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每每考试总是班级的第一名,毫无悬念。
在父母欣慰的眼神中,在别人艳羡的目光里,他一路势如破竹,高中、大学、研究生,把学霸的名头做实到底。
工作了他很快显露头角被上司看重,几年奋斗后成了公司的副总,还和背景深厚的女朋友结了婚,抱得美人归。
人都说他这样的青年才俊称得上人生赢家,却没人知道他也在羡慕着别人的生活。
没错,那个人就是弟弟。
弟弟和他相反,自小不听话,上学时更是调皮捣蛋,没少让父母数落教训。可他挨骂后一抹脸,又嬉皮笑脸的跑开了。时间长了,父母也就不指望他,偶尔取得一些好成绩,还能让大家觉得很惊喜。
虽然好跑好玩,但弟弟没有长歪,一样的高中、大学,走上工作岗位。过年回家看望老人的时候,弟弟和父母有说不完的话。好像那些年闯的祸变成了粘合剂,把弟弟和父母紧紧粘在一起了。偶尔父母也会在餐桌上指着弟弟的鼻子说:“学学你哥,多干正事,才有出息。”
“那我也辞职做生意去了哦。”弟弟总会嬉笑地回复父母。
两位老人又会马上叮嘱他,“别,你还是老老实实上你的班吧,你就没那大富大贵的命。”餐桌上响起善意的哄笑声。
02
虽然每年大包小包给父母置办的年货,也能让父母露出欣慰的表情。但他觉得,父母说不定并不是很开心,早年父母悉心栽培了他,他手里有了钱,孝敬父母是应该的。
这种“应该”从弟弟的双胞胎儿子降生后,就从父母那,扩展到弟弟那。老人开始为孙子发愁,话里话外说有机会了,让弟弟也分一杯羹,拉他一把。他也给弟弟出主意,让他参与一些小生意,但这些弟弟总看不到眼里,认为都是些小钱,要干就干大的。
“干大的?你一没资金,二没技术,怎么干大的?”
母亲接过了话,“怎么不行啊?你现在是集团的副总,手里有那么多项目,给他一两个不就行了。你弟弟打小就比你的脑子活,他可是……”母亲突然止住话头,看了他一眼,不再往下说了。
这次的聚会不欢而散,他也就不再给弟弟推荐那些“小生意”了。但有一次给母亲打电话的时候,母亲得意地说,弟弟在和同学合伙做项目了,是大生意。
他想叮嘱几句,又怕扫了大家的兴,忍了几天还是给弟弟打了个电话,要他多个心眼儿。弟弟爽快地打保票,“行行,放心吧。”
他放不了心,拐弯抹角的托关系打听那个项目的情况,递过来的话是:别掺和,水深。
这一次他把话转给了母亲。结果母亲大发雷霆,“板上钉钉的事儿,大家心里有数,偏你在那泼冷水,就数你能耐。”
再说就没意思了,他默默收回自己的话,可能是他看走眼了吧。
03
快过年了,他提前办好了年货寄回家,因为他可能有出·国的任务,怕过年回不了家。
东西刚收到,母亲就打来的电话。把他结结实实地好一顿夸,然后说弟弟的项目起了风波,希望他能施以援手借给弟弟一笔钱。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他忽然觉得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胸口那股气不用再吊着了。“好,需要多少钱?”
电话里传来的那个数字让他惊呆了。
他没有那么多钱,就是把手里的股票卖了也差得远,难道要把房子卖了?
那一刻他听到心里有个声音说,绝不。
他稳了稳心神,告诉妈妈太多了,他没那么多钱。
妈妈不乐意,“你会没有钱?你在大城市,住着大房子,孩子上着那么贵的幼儿园。你会没有钱?这可是你亲弟弟呀。”说完电话就断了。
他苦笑,有钱有房有车,但那是自己玩命干出来的,当然也有命运的馈赠,机缘的巧合。可这一次的钱数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他只好说不了。
母亲再没来过电话,换成了长长短短的微信语音。或温柔或严厉,或恳求或命令,或回忆或展望,洋洋洒洒有几百字的小文,中心议题就是你要帮弟弟渡过难关。
这段时间以来,他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连和孩子玩乐都觉得无趣,绞尽脑汁想着这件事的转机在哪里……
04
那日父亲打来电话,说母亲一个月不到已经瘦了20斤,这样下去非出事儿不可。
他放下电话开始卖一切可以转手的东西,跟同学朋友联系筹措资金。好在他人缘好,两个星期后,他筹到了那笔钱,给弟弟的账户转了过去。
年前,他在的公司调整了计划,也不用出差了。他如释重负赶回老家看望自己的父母。
母亲消瘦,精神很好,弟弟自然千恩万谢,叮嘱他不要把借钱的事告诉自己的孩子老婆。
大年夜的晚上,母亲一个劲儿地给弟弟夹菜盛汤,心疼小儿子这段时间受够了罪,对他,有一丝丝冷淡。
他茫然不解。
饭后围炉团坐,孩子们出去放鞭炮的空,母亲对他甩出了一句话。
“要不是我跟你生气,你不会拿钱出来吧?你就是想折磨我们一下,因为我们没听你的。”
那一刻他错愕、震惊,记不清自己之后说了什么话,只记得自己关门,离家。在空无一人的街上漫无目的走着,走到小学门口的老槐树下,看着陌生又熟悉的校园,他在围墙外嚎啕大哭。
一对母子从旁边经过,孩子诧异地停住脚步,看着树下那个痛哭的中年人,“妈妈,叔叔为什么在哭?”
年轻的母亲低声告诉孩子:“别过去,可能是不听妈妈的话,挨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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