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小周的时候,和最早认识他的时候相比,他几乎完全变换了一种模样。
小周是我们这个小城市里一个普通的公务员,这是我的理解。但他每次都会纠正我,说那是事业编,跟公务员还是有差距。我总是不以为然,因为对我来说,这两者都是吃公家饭的,并没有什么不同。
从小我就对公家饭的人生充满向往,只是阴差阳错,最终无法踏入其中。所以在刚认识小周的时候他即使他刚开始在基层工作,我仍然有一种说不出的艳羡。
只是对于我略显恭维的客气,他当时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种志得意满,更谈不上什么趾高气扬,尤其在后来听到我们谈论起我们工作的行业里的经常出国、收入多少之类的话题时,他便变的更加沉闷,黯淡的神情和不多的话语里隐约透着自卑和焦虑。
用小周的话说,工资低的让人难以想象,工作却多的让人怀疑人生,自己像是被困住了的一只小鸟,四处撞壁,实在找不到让人羡慕的理由。他说他羡慕我们:真实,自由,凭自己的本事吃饭,踏实。
在这大概将近一年之后再次和他聚在一起的时候,他变得不再那么沉闷,转而被一种不羁的情绪所代替,而且酒也多了,话也多了。他说:爱咋咋地吧,我也想明白了,抱怨一点用都没有。当初选择这个路是自己选的,没人非得求着我来,我要干的不爽要走,也没人非拉着我不让走。相反的,有多少人巴不得我走呢,走一个就多一个位置。所以说到底没什么好去抱怨的,都是矫情,还是我自己舍不得走......
再见到小周时,我感受到了他的意气风发。小周给我讲了他不久前刚参加的一场同学会。参加的同学里大都是在北上广这些大城市里发展的还不错的,收入方面都要比他高很多,但他说他已经不再与之比较这些,更不去羡慕他们什么,他更喜欢并关注现在他自己的生活。
小周说,虽然是在这个小城市里,但他的人脉已经遍布各个领域,他几乎可以掌控生活里可能遇到的所有的问题和麻烦,包括家人和朋友有可能遇到的问题。这让他感到足够的体面和幸福。
即使现在的工作情况跟当初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依然需要频繁的忙到虚脱,需要察言观色,需要勾心斗角......
他最后还说,从排斥到接受,再到乐于其中,他用了三年多的时间跟自己完成了一次非常重要的和解,这让他很有成就感。
我无意去评判小周的观点是对是错,是好是坏,因为这本身也无可评判。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没有谁比谁的更高级。
只是总有人喜欢并习惯以己度人,并用自己制造出来的焦虑安慰自己的焦虑。而小周显然已经看穿了这些拙劣的伎俩。
小周刚三十岁,还很年轻,有着不可限量的未来。于我来说,我很钦佩他对生活看的通透:不喜欢就走,舍不得走就好好做,没什么好抱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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