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是从来没有过的明亮，淡淡的，像瀑布一样洒进阳台
这是一座老式红砖楼的一户，窗子是玻璃材质，虚掩着，透过缝隙隐隐可以听见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渐弱。屋内，电视机发出的光在黑暗中叫嚣着，荧幕上是一部正在热播的家庭伦理剧，她靠在凌乱柔软的布艺沙发上，花镜安静的躺在茶几的一脚
她的身体越来越蜷，困意仿佛席卷了她的脊柱，想将她拖进沙发的夹缝里，眼睛不安分的想要闭上
这时，面前的电视机里，被切了特写镜头的女演员动了动嘴，似乎在说话，说了什么呢？她不知道，也不想去认真听了，在这片宁静到极致的黑暗中，她的意识一点点模糊
终于，她在沙发上睡去。至于电视机，就由着它那样放映着，这个时候，窗外的雨似乎还是没停。又过了良久，一阵风挤进窗缝儿里，吹动窗子发出清脆的“格愣格愣”声，将睡梦中的她惊醒，恍惚间，她将这声音当成了门响，心中有所期待，走向门的脚步也放轻了
“老伴回来了吗？”她虚握着门把手，身体贴着门板，试探着问
门外没有声音
推开门，漆黑空荡的走廊里，突然亮起的楼道灯......门外空无一人
“是我听错了吗”她喃喃，尽管脸上写满了困意，可还是隐约能从困意中看出她的一丝丝失落
她躺到了沙发上，又睡着了
这一次，惊醒她的是开锁声和换鞋的声音
女儿回来了
女儿还未出嫁，和她住在一起，经常加班到深夜，这样的开门声她早已经习惯如家常便饭。为了等女儿回来，她睡得晚，怕女儿忘带钥匙，更怕累了一天的女儿找不到那份回家的归属感。谁知今天看着看着电视，竟睡着了
她睡眼朦胧，想要过去接女儿手上的拎包
“妈，你别动了，我自己来”女儿伸手把包挂在了门口的衣架上。“妈，不是说了吗，以后你困了就睡觉，我有钥匙，这沙发小，又没有被，你怎么在这睡了，着凉了怎么办”
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只是片刻，她用一种又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神情看着女儿，对她说：
“你爸还没回来，我得等他”
女儿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妈怎么糊涂了。”
然后像对孩子一样，牵着她的手，将她领进了她的卧室，指着一个照片说
“妈，你看，那是我爸生前的照片，他都去世一年了，怕妈伤心，遗像也不敢放在屋里，这张照片是我从您的一个本子里偶然翻到的，想您留着必是留个念想，就偷偷表了个相框，放在您床头，您不记得了吗？”
她又露出了第一次被惊醒时那种恍惚的神情
“是啊，是真的吧，你爸早就走了。姑娘，你快回屋睡觉吧，明天还得上班，妈想起来了，妈这就睡觉。”
送走了女儿，她躺下身，偷偷的哭了
枕边人
“妈！妈！”一阵急促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手臂上像是多了一些重量。“你可终于醒了”她睁眼，看见女儿正坐在她身边，轻轻握住她的手臂，身后是同样紧张的女婿
“妈，您照顾我爸太累了，躺在我爸旁边的床上都已经睡了一天了，我和萍还以为您生病了，可把我俩急坏了”女婿说
她慈祥的笑，望着女儿和女婿
“我没事”
“妈，刚才护士来过，说爸现在状况平稳，有转好的迹象，妈别担心了”女儿向她汇报到
“是吗，那就好”她微微侧头，视线看向旁边病床上的老头，他插着呼吸机，正在熟睡，心率仪上的线条平稳地波动着
孩子的爸，她的老伴
放心的把头侧回来的时候，她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顿了一下
眼眶湿润了
枕边人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