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遥远的西边,有一个无事生非的国度,那里的人们有着用不完的热情,横冲直撞的生命。
或许因为他们住在热带,常年炎热的天气造就他们的狂热,或许因为每年夏天从天边不断的流星雨,带来神秘磁场的影响。
或者,只因为他们是太独特的种族——这则是无法改变的。
短短一年之内,几十次政权的更迭,人们早厌倦了当国王和被杀头的大戏。看着新的年轻的统治者们,人们总还存着希望,希望他们能统治的长久一些。
哪知从一开始,革命的火种已经播撒遍地了。不知多少人心里在对伙伴说“彼可取而代之”。
国王上台了,他比以往的统治者更加聪明,他曾是一个秘密社团的领袖,读过过往千百个朝代的史书总集,他明白,这是个生命力过于旺盛的民族。
不要以为这是个野蛮的国家,人们总以权力为追逐的目标,不。他们的游行,他们的叛乱,他们的杀戮自有他们的道理,他们为自己争取人权,争取自由,争取平等。
曾有国王变更统治制度,把权力分散给议会,民众不吃这一套,只因统治阶级永远不能和底层民众肩并肩站在一起,人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一点点权力的压迫必引起抗争。
不论是严苛的法律还是包容的制度,哪怕把税收减少为零,也依然有人流浪街头——就是这群失业者,这群居无定所的人,他们没有家庭的羁绊,即便有也不在乎。他们饿着肚子看进步书籍,他们聚集成社团,他们打响革命的第一枪。
国王明白,他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每个社会里都有这么一群。
他不能把这群人抓起来,抓了一百个就会出现一千个,他不能收买他们,他们的欲望无穷无尽,他们非做自己喜欢的工作不可,再说,总会有另外一些人继续失业。他不能,他想到的方法历代统治者都试过,不成。
他想来想去,几乎绝望,他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南方的几个城市已经组织好了革命。他不想死,他在每一次演讲中向人民保证的他都尽力去实现了啊。他能怎么办。
从遥远的东方来了位使者。献给国王“宝物”,这不是个一两句话说得清楚的东西,有人称它为“社会水泥”。
他告诉国王,东方可汗听说这个国家千年来动荡不安的局势心生怜悯,知道凭借他们的智慧无法解决这个问题,使者问国王是否知道问题的根源。
国王不信,“因为统治者不够开明?”
使者轻笑着摇头。
“人民的需要没有得到满足?”
使者摇头。
“法律制度不够完善?”
使者摇头。
“社会生产力不够发达?”
“呸!”使者说。
“请先生赐教。”国王谦卑地说。
神奇极了,四处游荡的人,居无定所的人开始找工作,去干他们不喜欢的事情,一天干十二个小时,一周干六天,兢兢业业,生怕被开除。每月的工资买来些看不见的东西,他们喷着名牌香水,挤进上流社会。他们在剩下的十二个小时里,六个小时用来睡觉,三个小时用来通勤,三个小时看精彩极了短视频和游戏。
他们不再愿意费力组什么社团(他们也没时间),不再对进步的书籍感兴趣(谁不喜欢短视频),偶尔有几个朋友相聚,他们谈论音乐会和房子,他们的言语里,努力工作被称为“上进”。
偶尔有人感到窒息,委婉地对人讲,“这个社会大概是有些病态的。”
“是你自个病了吧。”他们反驳他说。
他往好处想呢,是觉得自己清醒,往坏处想呢,就打开窗户从楼上跳下去。
东方使者走后,留下了几本圣人的书。国王偶尔闲来无事,翻开一本薄的,随便读道:“常使民无知无欲。使夫智者不敢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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