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西风獨酔
“猫！快起来，跟我走！”周末的早上还未睡醒就被李林电话吵得头疼。
我这正在梦中吃北京烤鸭呢，这下好了，刚咬一口，哎呦我的鸭腿！气得我没好气骂了他一顿：“你烦不烦啊？这一天天的总在早上打电话，几个意思啊？你赔我鸭腿！”
“啊？什么鸭腿？”他一脑门子拉满了黑线估计。
“我在梦里吃北京烤鸭，刚咬一口被你一闹，没有了，你赔我。”
“是是是，是我错，只是我有件事想不明白，所以要找你聊聊，不然我憋心里不舒服。鸭腿是吧？我们聊完我请你吃，管够成不？”李林小贱精的声音传了过来。
“那好，半小时后楼下的小咖店见。”冲着鸭腿这面子我给了。
这倒霉孩子，最近总有杂七杂八的事情告诉我，我简直成他家的记事簿了。刷完牙我顾不上抹脸就奔小咖馆，这下好了，我的记事簿上又多了一些奇怪的事情，下面就是李林给我讲亲历故事。
『一』
十年前，李林的奶奶去世，全家一致同意将奶奶与去世多年的爷爷合葬。但是，李林的奶奶一直是家里脾气很火爆的一个人，俗称老太后！这老太太一生没什么毛病，一直健康地活到九十才带着点老人痴呆走了。
李奶奶的老公在婚后三年就撒手人寰，留下李奶奶带着儿子独自一人生活，从小养尊处优的李奶奶啥事也不会做，所以当李爷爷去世李奶奶就带着李林的爸爸回了娘家。
这一过就是几十年，直到李林的爸妈结婚有了李林，家里都还好，除开李奶奶时不时的发点太后脾气，一家人生活算是很和美。
这李奶奶生前还清醒的时候说过不止一次：“以后我死了，谁也不允许把我送回老家，我哪里也不去，你们把我一把火烧了，灰撒了，就行。
奶奶脾气一直很大，全家都让着她，但是这一次大家都没当回事，因为家乡的传统就是入土为安，所以当奶奶灯尽油枯一伸腿就升了仙。全家人将丧事当成喜事给办了，然后将奶奶跟爷爷合葬了。
这没过多久，李林就结婚生孩子了，毕竟家里有老人去世，长辈就会催促孩子结婚。这不他一日午睡梦见了奶奶，奶奶告诉他她在那儿过的不舒服，到处又硬又凉。
“小林！”有人在喊。
“奶？”李林看见奶奶在笑。
“奶，你好么？”
“我不好，这里又冷又硬！”奶奶笑脸忽然变成了哭脸。
李林一惊梦就醒了，睁开眼睛看看四周，一切依旧安静，脑子里却一直响着奶奶的话，她又冷又硬的感觉是哪里来的？
李林脑子乱哄哄的，觉也不睡了，直接找了他爸爸，这老爷子让买点纸祭拜一下，还骂他脑瓜大想太多闹的。
『二』
纸也烧了，人也舒服了，但是奶奶在梦中说又硬又凉是什么意思？李林一直觉得这梦是有什么含义，就问他老妈，这老妈一听立马就楞了：“啊？这下坏了，你奶奶找你要钱花的，你烧给她没？”
“烧了。”
“再有，你奶奶跟你爷爷合葬后我们担心下大雨会冲坏了墓地，所以用水泥砂浆浇灌了一下……”
妈妈的话没说完，李林心里就开始刺刺拉拉发了毛，他从来不信这些，但是梦境与妈妈说的现实都太过真实，难道奶奶真的是因为墓地被灌上水泥而托梦的吗？可是这也太诡异了，不是说人死后并没有魂灵存在吗？为啥还能托梦？
自从烧完纸钱，李林就没再梦见过奶奶，日子似乎也安静了。
但是，李林跟妻子也不知道为啥就成天吵吵，李林每天躲外面不敢回家，一回家就是无休止地吵吵，李林的心里接近崩溃，终日在外面吃饱喝足到半夜才回去睡觉。
有时候半夜两个人也吵，终于有一天不吵了，两人很平静地去办了离婚，李林爸妈都傻眼了，等他们知道真相离婚证已经放在眼前了。
『三』
老两口只好臭骂李林一顿就算了，毕竟已经这样了，生活还要继续。李林的爸爸自从李林婚后就身体一直不好，这十年断断续续的总要住院，每次住院也查不出什么大毛病，老毛病也无法痊愈，终日头昏沉沉，吃不香睡不好的，一年年看着憔悴。
这天，李妈妈神秘兮兮地让李林送她去一个地方，问半天就不说是去干啥？只说到了就知晓。李林开车七绕八拐的找好半天才在老妈地胡乱指引下来到了目的地。
刚下车也没发现什么异样，可是一跨进院子大门，李林傻眼了。
那里正对着门的方向有一张条桌，就是电视上经常看见的古代人用的条桌，条桌上方供奉着观音老母像，三个还是四个香炉的正在青烟袅袅，烟雾中一位黑发锃亮的老奶奶笑眯眯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屋里其他人将目光投了过来，吓得李林愣没敢仔细看。
那老奶奶跟别人说道一番，大家都散了，李妈妈跟她聊了起来。玩手机的李林其实一直竖起耳朵在听她们聊的内容。她们在说什么棺木啊，墓地啊，还说到了李林爸爸身体一直不好，然后李妈妈病急乱投医想来试试。
李林偷偷打量着屋子，此刻还烟雾弥漫，但是并没有熏眼睛和想要咳嗽的感觉，若影若现地看见那些供奉的香炉，观音像在烟雾中显得越发的真实，有那么一瞬间李林感觉观音的眼睛一直在看着他，顿时后背发凉收回了目光。
“这是你儿子啊？”此刻李林听见老奶奶在问。
“是的，离婚了。”李妈妈的声音里都是无奈。
“你家有神位！家里就乱七八糟！老头子身体也不好吧，我从你身上能够看见。”
李林的后背又开始发凉，不由自主看了一眼观音像，那双眼睛似乎也向他投射了一丝寒光过来。
“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李林赶紧找点话题平复一下紧张的情绪。
“有一会呢，你安静坐着，我请大仙找你奶奶上来聊聊，看她在那边过的怎么样，有没有什么需要的，没有的话就保佑你爸爸身体好起来，保佑全家平安。”李妈妈很认真地回答，眼睛一直看着那被称为大仙的老奶奶。
“不要走，中午就在这吃。”说话的是大仙，但是手里拿着香点燃开始在香炉前口中念念有词，请谁去帮忙喊一下。
『四』
李林听见了奶奶的名字，不由眼睛发直心里又开始发毛，小心脏都吓得缩成一团：“我去，难道等下真的能看见奶奶？这可是青天大白日的，这也太诡异了吧！不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李林摇摇头，不敢搭话。
“来了。”大仙的话音一落，李林就发现大仙与刚才明显不同，她眼泪哗哗哈欠连天，一根一根不停抽烟，不知道在跟谁说着话，然后忽然说：“你们家老奶奶的坟墓弄错了，她现在没有跟她老头子合葬在一起，她流落在外面。哎呀，这个乱啊你家。”
李林吓得头发全部直立，后背冷气直冒，脱口而出：“在哪？我奶奶来了？”
“在这呢，你看不见，你说话她能听见……”大仙朝前面空地上努努嘴。
李妈妈咳两声，不给他胡乱问，自己对着空地问了几句：“老奶你在那儿过的不好吗？有什么需要的吗？我们回去准备。”
通过大仙的描述，李林得知了为何父亲这些年一直身体不好，因为奶奶一直在闹。为啥闹？是因为当年合葬的事情很生气，她明明说好不要回老家的，然后不但回了老家还葬错墓了，跟另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墓合葬一起了。
原来这么多年奶奶一直流落在别家，她当然不开心，所以会一直徘徊在家里，闹得人不得安生。
李林摸摸后脑勺，汗水已经湿透了衣领，从心到脚心都是痒的，再看老妈正和大仙商量对策。
大仙又对李林说：“这老奶奶走的时候脑子已经开始痴痴迷迷，否则闹得更凶，你爸爸身体不好有很大原因在这里，你跟你老婆离婚也是她附在你老婆身上没事发脾气跟你闹……”
李林呆呆望着眼前的大仙，八十岁的老奶奶一头黑发，说话中气十足，眼睛发亮，烟瘾很大，走路带小跑，一直絮絮叨叨讲自己的故事，说感谢老母保佑什么的。
李林心里糊涂了，不想说话但还是听见自己在问：“那我奶现在跟别的老头合葬在一起？那别的老头有没有欺负她？她是不是没有钱花了？我们清明的时候给她烧了很多钱啊房子的，都收到了没？”
“哈哈哈，你这孩子啊，你奶奶在别人家当然过的不开心，你们烧的那些都被人抢走了，她一分没捞到，当然回家去闹。”这大仙还笑，笑声怪吓人的，汗毛全竖了起来。
看大仙说的有鼻子有眼，而且能够清晰说出地点，能够清晰说出距离多远那一座才是李林那从未谋面的爷爷之墓。
李林也变最初的不屑到半信到现在的全信，母子二人拜别大仙回到了家。
刚一说起这事儿，李爸爸就开始发飙：“你们脑瓜子坏了吧？这也能信？这世上哪有大仙？上当了还帮人数钱！绝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见李爸爸斩钉截铁的的态度，李林也不好说什么，回自己屋里继续玩手机去了。此后几天的功夫只要李妈妈一提到这事儿李爸爸就发飙，弄得李林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就借口躲了出去。
出去没两天，接到电话，是李妈妈的：“大林快回来，跟你商量个事儿。”
李林不问就知道一定是为奶奶墓地的事情，这事情确实不好弄，说当初错了，可是错的这又是谁家的？万一人家有人发现了闹起来该如何收场？谁愿意自己的坟被掘开啊？想想头皮都发紧。
一进屋李妈妈就迎了上来：“大林，事情有转机了。”
“啊？”李林一脸茫然。
“哎，你奶奶不是几十年也没回你爷爷老家吗？这不是一直都由你堂叔在看守你爷爷的墓，你堂叔也一辈子未婚，奶奶也就当他是另一个儿子了。你看我这心里一直不得劲儿，所以找到他来家聊聊过去那些事，可他忽然就发狂，那脾气大的，拍桌子打板凳上蹿下跳的对天赌咒，不可能错的，他每年都会去扫墓。”
李妈妈一脸忧愁：“但是，你堂叔回去后，没几日我再打电话过去，人家说他已经去世了，我心里又不舒服了，不知道是你奶奶带他去的还是他自己生气气死的，反正人已经走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扫墓吧，无儿无女的一辈子。”
“哎呀妈，你刚才不是说有转机吗？这堂叔死了是什么转机，还说是奶奶带去的，能不能不要那么吓人？”李林不放心还四周看了一圈，确实跟平时没两样。
“除了你堂叔的死，还有一件事，老家来电话了，我们当初把你奶奶真葬错墓了，葬在别家了。”
李妈妈长叹了一口气：“你啊别不信，老家人说人家坟墓的后人回来扫墓的，多年未回今年浓重祭祖的，结果发现墓地被我们上次去祭拜过了，那家都举家搬迁了，所以不可能还有人来祭拜，所以……”
好吧，李林脑子终于捋顺了：“这当初奶奶死活不愿百年后被带回老家与爷爷合葬，然后你们不但将奶奶骨灰带回去合葬了，还葬错了！”
“谁说不是呢？你堂叔也走了。也没有人怪了，只有去赔不是然后想个办法如何把奶奶接去你爷爷那里。”
“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奶奶居然在人家的墓地里呆了十年，难怪她老人家托梦给我，说不好。”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下午跟我再去一次大仙那里，问问需要准备哪些东西，好尽快把这事儿办好。”
李林看了看老爸，那老爷子一直没吭声在抽烟，这事儿闹的，当初发那么大火不愿相信，结果没几日他堂兄弟就死了，再没几日人家墓主后人找来了。
“爸，别想了，既然这样那就选择把事情办好，也许以后奶奶就不会再来找我们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继续生活。”
【】
李林安慰好爸爸带着妈妈再次来到了大仙的家。这里香火特别旺，每次都很多人，所以烟雾缭绕的一直不散。李妈妈与大仙聊了一会，商量好准备哪些东西，然后给奶奶烧了几捆火纸，带着妈妈离开了。
然后就是各种忙碌，终于在冬至前夕将奶奶接了出来，和爷爷葬在了一起，然后放鞭炮插花种树的，各种忙完心情大好，似乎心中一直有的小症结也消散了，生活又归于平静。
“你说，这大仙是真的大仙吗？”李林呷了一口咖啡看着我。
“不知道，但是人类这号称文明世界发展到今天，确实有很多事情无法解释，也没办法验证，只能说如果你信了，而且刚好对你有益，那么你可以选择继续相信那大仙。”
我说了一堆他也不懂的话，翻翻白眼训他：“我当发生什么事情了，非要大早上喊我来说。”
“对了，你家老李头现在身体如何了？”我其实很关心这件事结束后李家发生哪些变化，“还有，我的鸭腿！”
“去去去，什么老李头？不过说来也神奇，他现在脾气也好很多，而且每天都出去溜达两小时，这在前几年是不可能发生的，整个人精神面貌都很好，能吃能睡能跑的，我也真是服了。”
“这么神？”我一听立马来了精神，“看来这大仙的称号不是白叫的，既然这样改天去会会她，看看大仙能不能保佑我赚大钱，哈哈哈。”
“哎呀，去去去，大仙说了心术不正的人烧香也没用。”
“哎，我说李大林，你说谁心术不正啊？我削不死你！”
我追着李林就掐，突然他大喊一声：“奶奶！你怎么来了？”
“啊……”尼玛，没出息如我，吓得头都没回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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