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有荡,二鸟迁入未久。或言兄弟、或谓夫妻。不知其名,又不能辨雌雄。
缀之有时,察其相亲之时少,而相诮之时多,绝无鹡鸰之亲,更无鹣鹣之义。
遂以二鸟宿敌,而后之见驳之。有证如下:其一,某月日,有鹤临境,二鸟惊为天人,自惭形秽,秘计逐之,鹤喜静,二鸟夜夜笙歌,鹤不能忍,卒去;其二,某月日,有鸱临境,二鸟薄其结鹑,恣意谯呵,鸱益恭,二鸟意犹不足,鸱不能忍,卒去。鹤、鸱去后,广播二鸟恶声,遂无有鸟往居焉。
经此两役,二鸟少怿。一日,有客名胡一诌者造我舍,我与之言鸟事。胡雅有兴致,语我曰颇习鸟语,我大喜,邀其河岸解译。胡了无难色,遂行。
幸二鸟具在,搏水而乐。胡说:此二鸟之宴乐也。继而二鸟意惺忪,啼若哭若笑。胡说:此二鸟之渐醉也。
继而窃窃若语,胡乃为我做同声解。
其一曰:兄弟阋于墙,共御外侮可也。其一曰:此地山川信美,可为永世之业,今来此有日,而殊无朋辈徙来,诚为憾事。其一曰:兄弟何过忧也,我辈寿五千,今才其半,来日方长也。其一曰:虽寿考绵鸿,终有尽时,今日虽得独居福地,然恶声已布,孰肯来焉。其一曰:兄弟之虑甚是,大哥不及也,今欲改弦更张,奈何众不我信。其一对曰:可行郭隗之谋,翌日召鸱奴儿来,善待之,而众自至。言毕,二鸟倾盏,继而归巢。
闻胡客言,颇惊异,然未为深信。
次日,见二鸟衔金缕勾啄,似起屋舍状,竟午而成,俨然宫阙。稍晚果有鸱来,二鸟待之甚殷。三日,鸱去,招鹊、莺之属。又几日,鹤、鹏来,月余,鸾鸟翩跹而至。半年,阛阂鳞次,烟火辐辏,俨然市垣。
后,里有顽童嬉火,火走,延至河,适风大作,市垣尽毁。众鸟悲啼数日乃去。
洛阳史阿汝乃喟然叹息曰:二鸟之识见何其高也,其能娴人语乎,抑或亲见郭隗事乎?胡一诌,诚可谓高士也,惜乎不复遇。二鸟辛苦经营,以为永世之业。而顽童一炬,奄忽消灭,世事难料如此,不亦悲哉,不禁使我遥想楼兰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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