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正月十六,元宵节后第一天。我记得很清楚,是爸爸的生日。爸爸已经离开我们十六年了,天堂里的爸爸啊,你能听得见女儿的呼唤吗?今天的雨下得那么大,是不是让雨水,稀释女儿浓浓的思念的和悲情?
你出生在山东的农民家庭,很年轻就参加了游击队,是参加抗日战争的老革命,曾经荣立二等功。后来离开故乡,来到南方。解放以后,你曾在很多单位工作过,区政府,粮食局,供销社等,由于文化水平低,错过很多当领导的机会。
后来你来到了金华蒋堂劳改农场(浙江省金华监狱的前身),参与了改造犯人灵魂的工作。那时候劳改农场条件特别艰苦,最初住的是茅草铺。作为劳改队长的你和同志们一道,带领犯人开荒种粮,艰苦奋斗,很多不毛之地最后稻谷满仓,瓜果飘香,也赢得附近农村农民的好评。
我一直在想,在那个年代,你们这些队长,文化水平不高,也不是电影中高大全的英雄,为什么能镇住这些穷凶极恶,道德败坏的罪犯?后来,我找到了答案。因为你们也一样劳动,跟他们一样,干得很辛苦。在我幼年的印象里,你总是晴天一身汗,雨天一身泥,很早出去了,晚上常常很迟回来。特别是夏天双抢劳动,你的白汗衫,总是湿了又干,干了又湿,经常到深夜回家。由于那时常劳动衣服易磨破,妈妈特意多花钱,给你做了两套灯芯绒的衣裤,就算这样耐磨的布料,最后膝盖位置还是打了两个方方正正的大补丁。
那时候,生活虽然清贫,但是你对我们小孩子,充满爱意。每次到集镇,你总会挤出几分几角钱买些水果、给我们吃,不是一把青枣,就是一捧孛荠。有时你会带几根油条回来。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你带回来一个纸包,里面是两个裹着泥巴的皮蛋。在那个缺衣少吃的年代,你带给我们是多大的惊喜啊。你的工资要养活一家六口,供我们姐弟四个读书,虽没多少闲钱,但你懂得享受生活的小小乐趣。
爸爸是个普普通通的老党员,担任过中队长,后来在大队里担任管理员。无论在什么岗位,你都认认真真。由于不会骑自行车,无论到大队部,或者场部,你都是用双腿跑的。作为管理员,你要做很多烦琐细致的工作,分发衣服,分酒坛里的白酒,分发各种物品等等。你都分得很均匀,很公平。到现在,我还回忆得起你给同事秤水果的情形。
你虽然文化不高,但是每天坚持看新闻联播。由于做事勤快公正,任劳任怨,在大家眼里,是革命的老黄牛。你好几次作为党员代表参加场部会议呢。你希望我们姐妹几个能参加党员,虽然我们没有做到,但让你欣慰的是,你的外孙,我的儿子光荣地加入了党组织。
你退休后,和妈妈两人互相搀扶,帮助我们带大了我们的孩子。你对我们的养育之恩,对后代的恩泽,比天高,比海深。
但是,我们都没有好好地回报你。来不及好好孝顺你,你就这样地走了。依然记得最后一次相见的情景,我喂你饺子吃,你吃得很高兴。我由于要赶回乡下上班,只喂你几口,如果我知道那是永别,我不会如此匆忙,一定要好好喂你,珍惜和你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不让时光流淌,让它永远地定格!
爸爸,转眼间,这么多年过去了,天上人间,我相信,我抬头看到的那颗最亮的星辰,一定是你;每当微风徐徐吹来,就觉得那是你无声的关怀。现在,你牵挂的小孙女
也长大了,考上理想的大学,希望你能护佑你的后辈们。
还有我知道,你最牵挂最不舍的是妈妈。妈妈是你最好的伴侣,风风雨雨,她总那么操劳。你曾经跟她说,你这么照顾我,会有功劳的。现在,你走了,她作为抗日离休遗属,每个月也有二千左右生活费。另外我们子女,都会好好照顾妈妈的,让她有一个开开心心的晚年。你一定要放心,也要保佑妈妈健康长寿啊!
另外,爸爸,现在的劳改农场,已经是崭新的现代化大监狱,犯人也不用在野外劳动,管理犯人的队长,现在称为监狱警察。他们的生活今非昔比,备勤房里有空调彩电,热水器等,都是公家安装的。监狱有漂亮的运动场,警体中心等。爸爸,多希望你能来看看啊,看看你和你们这一代劳动者,曾经洒下心血和汗水创业奋斗过的土地。
写到这里,窗外的雨还在不停地下,那是我们对你无尽的怀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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