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是一杯情

酒是一杯情

邀一杯敬前半生，请一杯就下个轮回。

小引

那年不知世时，浓浓的烈酒像是毒药，嗅进鼻腔里，一股子难得缓劲儿，不知道是何滋味。长辈们那日子常常打趣的叫些个经不住好奇的孩童。

“来来来，大宝儿二宝儿，过来尝尝，好东西，叔保证这味儿你这辈子都忘不得！”

妮子津儿津儿的往老叔身上揣，半掩着脸偷摸摸的看着哥哥们一个个的往上踱。

“咦，叔，这是啥呀，”大宝儿铮铮着呛得大家伙儿看着乐呵“叔，你骗我，这啥玩意儿啊，呛死我了，骗人。”

儿时的记忆总是呛着一股子烈劲儿的酒儿味。大叔大伯们闲话家常，像是一年头就这样日复述着一日。你家昨夜的新娘子今天忙起拽着娃，他家的屋子又添上了新楼层。“来来来，大家干一杯！”

不知那年的大宝儿哥是否还记得当时咽下的那股子嗓瘾子。

叔的那句话，如今过了二十些个年头还依然烙印在我的脑里“保证这味儿我一辈子都忘不得。”

然而，那时候的酒是几几年陈酿，还有谁在同饮着这下咽喉的烈性，你记不清，却忘不得，忘不得日子。

正文

来一杯，“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传说在黄帝的时候，有一个叫杜康的人，专门负责管理粮食。当时，随着农耕的发展，粮食每年都获得大丰收。可是，粮食多了吃不完，只能储藏在山洞里，山洞阴暗潮湿，时间一久，粮食全部腐烂了。杜康见状，开始苦思冥想储粮的方法。这一天，杜康来到树林里散步，发现了几棵枯死的大树，只剩下粗大空荡的树干。杜康灵机一动，把粮食全部倒进了干燥的树干里。过了一段时间，杜康来到树林里查看粮食，他惊奇地发现：储粮的枯树前，横七竖八地躺着一些野猪、山羊和兔子，一动不动，好像死了一样。他连忙走近看个究竟：原来盛粮的树干裂开了几条缝，由里向外不断渗水。看来，这些动物是舔吃了这水才躺倒的。可这究竟是什么水呢，杜康凑过去一闻，只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不禁尝了几口这浓香水，顿觉神清气爽。

无心成酿，使得万年。

古往今来，樽下三足礼天地、交鬼神、敬宾客。谁独登露台，举杯邀月，成影三人;谁泛舟江河，浮游之际，沧海一粟，酒撒苍茫;谁家话帝王，人生苦短及时行乐。纵观历史，即使前路茫茫，纵然酒散四海。仕途难言，道抽刀断水，举杯消愁。亦或是良辰好景虚设，然今宵酒醒何处。

再一杯“愿子留斟酌，叙此平生亲。”

“哥，其实咱兄弟两这么些年，能一直到今天是真不容易。”

有些日子，琐碎的总会让人觉着今天过了，明天来了，昨天就忘了。那时候比我稍年长的大宇，总喜欢拽着我不是去河边溜溜，就是坐着看看哪家小姑娘水灵。头次许是年纪太小，说什么都得把我拽着去他们小学上课，臊得我到了学校，自己就进去了，再清楚就不记得了。二十年了吧，世界有时候那么大，又那么小，哥俩儿过了初中联系断断续续，心里不得会偶尔想起大宇哥。他去了军营，一听说大宇在部队班长们都很照顾他，又听说昨个儿闯了祸被首长批点。部队里不让喝酒，他就窜着班长偷偷整点儿。那时候，部队的日子总让大宇对外面的世界向往又不敢向前。这次他回来，弟弟给宇哥准备了一壶下酒。

“二宝儿，其实部队里挺好的。”说着说着，我就拿着酒给宇哥倒上，他举起酒杯说是要敬我一杯，那样子看着总有骨子难言的话没有说出口。

大宇哥那次是退役。不久，他拿着高中毕业的学历踏上生活，生活按他的原话总是走一步再看走一步再看，累了就整两盅整两盅。有时候我总是不太懂得宇哥那些没有说出的话。跟酒的味儿一样，像是入口的涩，又有些入嗓的烈。

看宇哥醒了醉了，醉了醒了，说着些醒着的话，喝着些醉着的酒，那莫名的诗歌从他迷迷糊糊的嘴里说出总是逗乐我“酒酒酒，白酒，啤酒，黄红之洋酒。敬君一杯酒，莫说酒不够。看那湘江南北流。可解失落与忧愁。劝君一杯酒，莫说酒不好。看那洞庭竖立岳阳楼。可观上下长江洞庭大浪波涛。同君一杯酒，莫说酒不到。看那衡山有多高，可叹万物好渺小。酒酒酒。人生应比山高。不管前面是什么挡路狗。酒酒酒。人生何不独立风骚，脚踏帆船下海捉蛟。倒不尽的酒。”

他说，走不完的路，倒不尽的酒。

最后一杯“莫使金樽空对月，千金散尽还复来。”

忘记是谁说每一稞麦子的灵性，常诉心意灌溉于每一粒麦。日月星辰，雨露精华。在沉淀过只有于麦粒的那一生的仅仅那一次的漫长的等待，每一颗丰硕的期盼。酿酒人与酒，酒与麦，麦与酿酒人。又怎言这不是一次长情的守候。那些熬过的就像是陨落的星，散落在粒子上，被酿酒人一颗颗装进木桶，一丝丝一缕缕都是时光沉积的味道。

像是梦中，又在途中。那些丝屡般飘飘然的感知，那些摇摇晃晃，跌跌撞撞的成长，我或许还会跟你说一句“我没醉，我很清醒。”沉淀下的时间，你有没有唤醒过迷途不知醉的少年，那些非走不可的路，那些非撞不行的墙。“你清醒一点，清醒一点。”年少不知罪的头破血流，难掩不掩的几行泪水，你又会不会幡然醒悟。醉了又如何呢，错了也无关系。他本来就是酒，入口的涩，入嗓的烈，入心的醉。

少年他争渡，争渡，不知归途。执曳入梦途深处，酒散穿肠，酒散衣衫。月影入醉，醉入船桨。他醉了，扁舟醉了，船曳醉了，江湖醉了。苍穹摇曳。人生几何，人生何许。

还有三杯。这味儿，这辈子，我忘不得。

来来来，干了这三杯酒，喝完了，咱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