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定谔的异性友谊

作者: 奈斯凸觅秋 | 来源:发表于2019-12-07 08:44 被阅读0次

    异性之间究竟有没有纯友谊?A君曾两次信誓旦旦地说有,例如她,我反问道,那个男的是谁呀?

    “你呀!”

    她相信,男女之间的纯友谊能到很深的地步,即使我俩各自脱了单后,彼此照样会经常联系,互相开玩笑,聆听对方的烦恼给予丝丝慰解。

    可在我眼中,这个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初识A君在高三,我俩同班,作为一个从尖子班掉下来的学生,我平时都不大喜欢跟他们聊天,总觉得,这个班上,没人接得了我的话题。

    A君那会儿坐在我后面,她小个子加上天天穿校服,大黑框眼镜配上不少的痘痘,着实没有出众之处,不过细心观察,这个女生五官还蛮标致的,只是远远没达到我喜欢的标准,高三生活,紧张之余我还敢偷空看看杂志。

    一天,A君小心翼翼地把物理习题册放在我桌面,“你好,同学,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哪道?”

    平时我话不多,但跟人打交道时自然而然露出微笑,A君本来以为我很凶才那么小心翼翼,渐渐,她发现拿题来问我都能得到很满意的解答,并且我那张严肃的脸庞会挤出看似生硬的笑容,十分滑稽。

    一来二去我们便熟络了,她发动身边的女同志们,生化物甚至语文都可以来找我为她们解答问题,高三第一学期,迷迷糊糊过去了,课间,只要我拿出杂志想休憩一会儿,A君总会过来问问题。

    那时候,感觉跟她依然不算太熟,顶多就她得到解答后会调侃我一番,因为我不懂怎么接话,只能讪讪一笑,此后,“老干部”在班上属于我的专有名词了,全班女生都这么叫我,带头的那个当然是A君,她说我在微信上是直男,还是VIP级别的,于是备注成了老干部。

    寒假,学校打算留高三下来上课,年前四天才给回家,结果一批学生到处找媒体,在微博上艾特各级教育机关控诉学校违规补课,同时,市教育局发布一则措辞严厉的通告,禁止各学校违规补课,县教育局长连忙打电话给我校校长,要求暂避风头。高一高二离校当晚,我们召开表彰大会,彼时,学生们收到的消息还是留校自习两周,校长在会上透露,两小时前局长给她打了电话,现在,高三统一放假,第二天就能回家。

    台下四千人掌声雷动,能早点回家当然是喜事一件,我们班紧急召开班会,成立学习小组,由班上成绩前十的同学担任组长,自己拉拢队员,寒假里学习打卡,组长负责监督和解答疑惑。

    A君跟我都是组长之一,得知让她担任组长后闷闷不乐,便到我桌前诉苦:“老干部,我不想当组长,不如,你帮我带人怎么样?”

    “好啊。”

    我当时以为她仅仅来吐苦水,没想到竟然把我话当真了,乐呵乐呵地去找班长,吓得我赶紧拦住她,“喂,我说笑而已嘛,不用当真,既然选你当组长了,你就安心当下去吧。”

    “我不干,我不干,老干部你耍赖。”

    平日像头熊一样野蛮冲撞的A君撒起娇来杀伤力极大,我只得同意她加入我们组。

    从尖子班掉下来,我倒没有跟那些成绩好的同学失去联系,普通班差就差在理综,我们小组成员对于理综这块颇为头疼,最后,一位理综特别好的旧同学被我强行拉进群里。

    实话说,寒假二十余天,我们学习小组学到的东西不一定比其他小组多,大家都在家里学习就没有了什么约束,往往一部电影一集综艺就能将他们从书桌掀走。

    可是,我敢担保,氛围我们是最好的,全体十一人,除了两位同学不方便晚上在线,其余九个人都会交流学习生活等方面的内容,每天如此,我跟A君经常私聊,她有很多物理习题要问我,聊着聊着,方向也从学习转到其他地方,隔壁班哪个女生好看,我以后想要报考的大学等等。

    除夕那晚,学习群里发红包闹翻天,你来我往不停地抢,抢了又发,我匆匆发了几个便低头给A君写诗——我分享天下足球公众号写的两篇美文给她,结果吹牛吹大发了说我也能写,一直写到凌晨一点,区区几百字。

    A君没睡,因为我说过当晚一定写好,她相信我。就这样,不时她调皮地问一声:“老干部,睡着了吧。”

    “没有,在写呢。”

    通过那些用大量浮美的字词拼凑起几十行短诗,还有足坛上一个个激动人心的故事,在我影响下,A君开始喜欢足球,可出乎我的意料,她选择追随巴塞罗那,而我,是皇家马德里的死忠,即使高考临近仍熬夜看球的那种。

    回到学校后,小组成员之间的感情提升了好几个level,A君成了有史以来我最要好的异性朋友,高三提前一周回校,上一周课后又放三天假,放假当晚,很多人留校,我跟A君一人骑一辆自行车在市中心瞎逛,感受一下城里过年的氛围。

    高三第二学期真正闻到了硝烟味,每天班上死气沉沉,放眼望去,睡倒一片,当上课铃声响起后,他们又会立刻进入状态投身题海,我和A君的革命友谊因战火激烈更进一步。

    高考后。

    我俩成绩不甚理想,都只能去二本,我在二本头,她在二本尾,花了整整一晚上问我该不该复读,毕竟她的梦想是要成为教师,就那分数,二本院校的师范专业也上不了。

    “我建议你去复读,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乱选一个读后悔死。”

    “老干部,我是女的哎!”

    “是吗,你不挺爷们儿的吗,我把你当哥儿们了。”

    A君无可奈何,只能在屏幕那头发送了一个翻白眼的表情包过来,经过十几天的思考,她下定决心复读冲华师。

    做决策需要十几天,推倒它只要一早上,陪表妹回学校办理一些手续后,A君害怕了高三看不到尽头的折磨,物理,妥妥地大魔王。

    收拾行李,A君比我早一周踏入大学校园,她选择在滨海城市的师范学院读食品工程。

    本以为大学后,彼此之间会因找到新朋友忘了故人,没料到,仅仅开学一个月,我们会每天吐大学日子的苦水,怀念高中大家有说有笑的生活。

    大学生活,除了偶尔部门有事要忙,否则教室宿舍饭堂三点一线,同班同学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况且师范院校男生极少,我和A君从足球聊到游戏,再聊到感情。

    她把和舍友的合照发给我,要我随便挑,脱单了请她吃肯德基。

    无奈A君舍友颜值较为一般,纵使她三番四次向我推这个推那个,得到的始终是一句“上线。”她喜欢打王者荣耀,我特意跟她开黑玩匹配,至于排位赛,只能说她段位太低了跟我打不了。

    大一上学期,但凡我有什么心事,A君总能很好地聆听,还能安慰我一番,我俩之间的友谊深度可能仅次于跟恋人的爱情,彼此之间实在太熟悉了,她有喜欢的人也会告诉我,向我讨要追男生的秘诀。

    没错,A君喜欢一个男生不会傻乎乎的干看,她能勇敢地示爱,这是我不如她的地方。

    有一次聊天,A君透露说,想在男生高考完那天向他表白(男生复读),我非常赞同她的想法,只要给那个男生的照片我,高考完我堵校门口拦住他,让A君表白。

    A君似乎隐隐担忧某事,半晌,幽幽问道,“假如我脱单了,我俩还能好好做朋友吗?”

    “应该不能吧,你跟我这么好,你男朋友肯定会吃醋。”

    “怎么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难说,世间有谁不会吃醋?异性之间没有纯友谊的,以后我有女朋友你有男朋友,我们的时间会放在恋人身上,哪儿还有空理对方。”

    A君很苦恼,“为了可能持续短暂的爱情失去一个挚友太傻了吧,异性之间会存在纯友谊的,例如我。”

    “那那个男生是谁?”

    “你呀!”

    我不置可否,如果否定地回答,A君也许会很失落,但异性之间的友谊深厚到了一定地步,我认为,友谊要么变成爱情,要么就被爱情拆散,但我不可能喜欢A君,最终只有一个结果,我俩会断掉联系,慢慢地忘记对方。

    不久后,我们又谈到这个问题,那个男生也喜欢A君,跟她聊了一晚上,A君得意洋洋与我分享。

    我意识到,异性之间有没有纯友谊的讨论要被提上日程了,A君比第一次更为坚定,她会为了友谊放弃爱情。

    “爱情可能是短暂的,但友谊却能长存,谁能保证一找就能找到合适的人过一辈子,还不如有个好朋友。”

    这次我没躲避,坦白地告诉她,自己是重色轻友之人,A君压根不信,两次讨论后双方各执己见,友谊的小船倒越走越稳,直到今年年初。

    年初六晚上,我在天台烧烤收到A君的截图,她跟意中人打了长达两个小时的微信电话,这也证明,二人之间仅差一个表白了。

    A君一反常态,问我她是不是太过man了,要不要改,男生喜欢哪类女生。

    小鸟依人,清纯甜美,霸气御姐……这些词跟A君毫无关连,作为一名能把三十斤桶装水扛上九楼的女汉子,我建议她要改变作风,像扛水的事,以后全宿舍一起来,不要单扛,另外,能表现女性化的地方一定要表现女性化,具体说了很多,聊了一个小时,都在劝她当个堂堂正正的女生。

    A君一直很重视我的话语,深刻反省自己,以后坚决当一个让男生怜爱的女孩。

    喝了一杯冰冻果汁后,我一拍脑袋,A君独特之处就在于够真诚,不娇情,我何苦叫她学那些庸脂俗粉呢,她长得不算好看,在我心中却是最独特的女生,有着说不清的魅力,说句不好听的,她一直man下去没男人要她,我把她娶回家。

    “难道友情变质我喜欢上她了?”

    输入框中躺着几百个字,我在发送与否之间陷入沉思,一旦说出没人要她我娶她,我们会有多尴尬,A君适合做柴米油盐夫妻,不适合当恋人,末尾,我把打好的字全删了。

    A君第三次跟我讨论异性之间有没有纯友谊,一如既往地答案,唯一不同的是A君沉默了,算是默认我的看法。

    从那天开始,我有意无意疏远A君,她察言观色能力一流,又怎会不知道我的小心思,但她却没选择回避,我不找她玩,她来找我玩,一起打游戏,一起聊天,我没有拒绝的道理。

    大决断没有,小矛盾倒不少,一切都是我无缘无故生气,A君道歉,也不管是不是我无理取闹,可事已至此,A君也觉得无法挽救,逐渐减少找我聊天的频率。

    变故出在一次照片分享上,我把五位足坛师哥照片贴到朋友圈,A君开玩笑留言道,C罗好丑啊。

    我连骂她两句,不曾骂得那么狠,连那则说说也被我删掉,一个小时后,A君带着长篇的道歉文来找我,这次,她不是开玩笑了,如果两人之间友谊很深,道歉就是一个表情包,但两人只是普通朋友,道歉却不得不附带一系列说明,A君已经正视现实了,她知道,我没有勇气作出证明给那个问题看。

    此后,我们没有什么交集,在群上只要她发声我就潜水,A君朋友圈也少发了,除了部分的例行宣传。

    后来,我收到A君三月前寄给我的明信片,在我们关系还好时寄出的,出于礼貌,我主动找A君道谢,那是两个月里我第一次主动找她,A君很开心,但不敢聊太多。

    第二天,她不再问那个问题,采取了折中方式:“老干部,有没有办法在有了恋人后还能跟以前的朋友交好?”

    “没有,除非那个朋友跟你男朋友是兄弟。”

    A君黯然神伤,曾经的友谊一去不复返了,也从这一刻开始,我们没有私聊过。

    失去A君后,我找到有趣的段子或满腹心事时,没有人可以分享,只好默默地发给自己的微信小号,我在想,万一以后有女朋友,也许她和我的亲密程度还不如A君。

    在社交上我筑起好几道围墙,交友可以,深交不行,同住了一年多的舍友如今还觉得我是一个神秘的人,A君却拥有每道围墙的钥匙,如果回到过去再问我异性之间有没有纯友谊,我会说,不知道。而非当逃兵。

    这很似薛定谔的猫,如果不试一下,永远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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