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烟火

人间烟火

人间烟火一词，总使我想起古老的灶火。

农家用砖砌个灶台，做饭点火时先在灶膛里燃一-束软柴，才能引烧硬柴。

那时农家通常有间搭建简易的柴房，里面堆放着柴禾。

木柴属硬柴,野草属软柴，庄稼秸秆介于二者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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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饭的家庭主妇对火候的把握得经心，软硬兼施地变化所使用的柴禾，否则火小了，饭夹生，火大了,饭会糊。

那时刻，她被烟呛火燎,淹没在烟雾中忙碌。柴禾燃烧,有了烟，顺着烟道冒.上房顶，在暮嘉中炊烟袅袅。

在田野里割草放羊撒欢的孩子们看到一缕缕炊烟，会感到饥肠辘辘,知道饭快好了,该回家了。

这是多年前的事了。

现在，几乎没人再使用灶火。

于是草很茂盛，在田野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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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被人们看重，因它是美好幸福吉祥如意的象征。

近些年，很多花名更迎合着人们的心理需求，名曰:发财树、金钱树、富贵竹、一帆风顺、步步高.升.. .

买了回家，摆在屋里显眼而有阳光的地方，触目地感觉着生活的美好。

再留意，发现这样的花店在更多的日子里以售卖鲜花做的花圈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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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主常在店门口明目张胆地制造花圈,用竹片扎了架:子，用大的绿叶铺了底,然后用黄色白色菊花转圈扎了,其间点缀几朵红色的花，一个花圈就扎好了。

死人的事经常发生，所以它的销路不错,适合着殡葬业的文明发展。

知道了这一点，我再不买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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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改善居民的生活环境，市政部门陆续修建了一些公园。

在那里，像种菜似地一-畦一畦地栽培着花，暖和的节日，它们开放。开的最多是红色系列的花。

有女人和孩子常在花前留影。孩子天真烂漫，与花儿为伍，倒也凭添了几分可爱。

而那些容颜衰老体态臃肿的女人在花前搔首弄姿，以为花会助美,实在是煞风: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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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女人是特意为和花合影而来公园，带了多件多条自己心仪的衣服和丝巾，不断变换着穿戴，期望着与花一起姹紫嫣红，花容月貌。

这样拍照的女人，服饰的质地并不好，价廉，可多买几件。

很多老年人从物资匮乏的时代生活过来，有节俭的习惯，却又抵御不了现在的物欲横流,竟有一种报复性的表现。

力图青春时光再现,有时比年轻人穿的还艳丽，若再化了浓妆，一顰一笑，难免像个老妖婆。 

花,因人的俗气而俗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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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养花，最多的是吊兰，它更像草，容易养活。

第一盆吊兰从二十多年前养起，分枝多了,爆盆了，就掐枝培养小苗，于是一盆盆多了起来。有一年搬家，看着几十盆郁郁葱葱的吊兰，突然意识到它们是搬家时需要转移的一个大项。

怕它们被挤压，那日雇了几辆板车，一盆盆吊兰摆成一片。当几辆板车载着那些吊兰穿街而过时，片片移动的绿色引路人侧目，他们看到一道美丽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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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喜欢去田野，从春季到秋季，在那里邂逅和熟悉了很多植物。

我发现了草的美丽。 有一种草叫狼尾草。

它生长在湿地，成片如麦田。

它初夏时从土壤里抽出草芽儿，一根根独立生长，长到半尺多时有个停顿期，就那样整整齐齐默默无闻地伫立在荒野中，呈浅绿色。

盛夏时，它开始迅速生长，节节拔高，过半米，过一米，还在长。从上到下，它的杆儿粗细均匀，近看，似细小的竹林。

七、八月的时候,杆儿的顶端抽出穗儿，很酷热的太阳下，那穗儿紧缩着。

在某一天，那些穗儿就突然就打开了,有银白色,有金黄色,有淡紫色，在阳光下，在微风里，穗絮柔顺舒朗地摇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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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的墙.上没挂任何字画。

白白的墙有时显得有点儿孤清。一日,我突发奇想，想让那美丽的狼尾草时时入目。

于是，我就到田野里采撷了一大捆回来。

当我扛着草进院时,我的形象在他人的眼中肯定像个勤劳的打草归来的马夫。

我被邻居们看到了，他们一律投来诧异的目光。

他说:你弄那草干什么?我说:它好看。

她说:草有什么好看的?我不想多解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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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尾草离了土壤，开始干枯，但基本不变形，依然美丽。

我把枯叶摘了,剩下穗儿和杆儿。

我又找了几块木头，用斧子，用锯子，用刀子，用锤子,用钉子，在地下室乒乒乓乓地干了一番木匠活儿，做出一个两米长的木槽。

又到附近的工地上弄回几袋沙子。

把木槽放在电视机后面，槽里放了沙子，然后把整理好的狼尾草一-棵挨一棵地插在沙子里。插着插着，它们就有了在田野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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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感觉电视嵌在草丛中。

有风从窗外吹进屋,掠过草，它们就轻轻摆动;正午的阳光透过百叶窗阳照耀它们，草丛金黄，透着暖意，在冬日。

新草，在最初的几个月，常常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充溢在屋里，使人不由得想深呼吸。

从此以后，每年我都会在一定的时候去田野里采撷狼尾草。

这事做了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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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尾草并不容易找到。

有时得跑几十公里去寻找。

不过,在各种草中它很特殊，有阳光更容易发现，它高挑，特殊银白一片、金黄一片、淡紫一片地闪耀,远远的就能看见。

有一种叫芦巴子的草与狼尾草很相似，也长一米多高，也有穗儿,但它杆儿上的节在干枯时易打折，易弯,穗儿也少光泽，插了，拥挤在一-起，彼此有点儿纠缠不清，缺了柔顺和舒朗。

换下来的旧草，也有用途，杆儿可以编成大大小小的草帘子，是另外的美丽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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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是一种很容易被人忽视的东西。

草，有的时候，比花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