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的后辈,也就是三木叔伯一辈的人,已经南下务工。村里除了妇女,精壮的劳动力大部分都出去了。豁口子这个三面环山的村落,交通不便,地势崎岖。产出来的东西很难运出去,土地贫瘠产量也不可观。
虽然说村里的景色不错,但是周边的城市不发达,旅游消费和农家乐这些理念也着不了根。摆在大部分村民面前的,似乎只有务工一条路。
而即使是务工,对他们来说,也限制重重。放下锄头的他们,除了空有一身力气,技术活他们都干不来。去哪里讨生活,成为了他们心中最大的事。一时间,豁口子村的人各奔东西,有北上的,有一路往东的,也有南下的。
唯独往西的少,一来往西发展好的城市不多,二来往西在淳朴的村人眼中,西面的方位并不适合活着的人。村子里的床,就没有一个往西摆的。但是几年之后,外出务工的格局似乎慢慢定格。
南羊这个临近豁口子村的发达省份,成为了村里人的首选。这里不需要太多的技术,肯吃苦都能挣点养家糊口的钱。
对豁口子村的人来说,吃苦从来都不是他们害怕的事。如果要和他们聊聊生活的艰辛,他们当中的每一个人都可以云淡风轻亦或是添油加醋地唠嗑好几个时辰。
这个开放和包容的城市,敞开了胸怀,接纳了这一群来自山村的劳力。他们出卖自己的体力,光荣地在异乡的土地上换取生活需要的物质及财富。就这样,年轻一辈的人,不分男女似乎都在几年之间,从这个偏僻的山村“嫁”到了南羊。
此后,他们就像一群候鸟往返于南羊和豁口子村。只是他们与候鸟迁徙的方向相反,候鸟是南迁,他们则在一个个寒冷的冬日北上。一年一次,带着复杂的感情,回到生养他们的小村庄。
顾老太爷的子辈,没有一个跳出农门的。他们不可避免地和大部分人一样,在南羊的土地上挥洒汗水。他们和顾老爷子的联系,只有依靠电波传递。
年老后的顾老爷子腿有伤,豁口子村的地形也将他限制在了以房子为中心五十米为半径的区域。年老后的日日夜夜,他只有守着一座老宅熬日子。
每当电话铃声响起,顾老太爷的手都经不住颤颤巍巍的。当他拿起话筒,听到儿女辈的声音时,他核桃般的脸上都会笑成一朵花。但是顾老太爷的笑,并不能持续太久。在儿女们嘱咐老爷子保重身体,过年他们就能回来看他的时候,顾老太爷常常就哽咽了。
一年看一次,对他这样伤了腿的老人来说,高血压还时常困扰着他,这一生又能看几次了呢。父子父女间的缘分,也许很快就要结束了。
这可是一辈子呀,一辈子的缘分画上句号,是何等的无奈和残忍。可是,这能怪子女吗?顾老太爷知道,儿女是无罪的。只是生活逼迫着他们背井离乡,在异乡的他们,何尝又不想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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