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关于等待。
“在养老院,星期天早在星期四和星期五就开始了。这是说养老员们期待着星期天家人前来看望他们,为此,他们做了种种准备。”
等待,对于老人们来说,是常态。失望,也是常态。
亲属来探望,对于有的老人家来说,是节日,对另一些老人家来说,是或迟或早的告别。还有对一些永远等不到人来探望的老人家来说,是奢侈。
亲属有时候会说说外面的“排队经济”,抱怨一下生活的麻烦,然后表示羡慕老人家的静养生活。然后在老人家正要倾诉自己的生活之前赶紧告辞。
“最动人的是那些始终不懈地等待却无人前来看望的养老员,他们每分钟都到大门口去,每辆汽车的声音都唤起他们的希望,每次当他们看到来的是别人时,他们只是脸色有片刻发青,闭上了眼睛,随后又高兴地走到大门口,眺望林荫道的尽头,看是否有人在走来。”
我之所以不惜摘抄这个长句子,是因为作者把老人家的等待-失望-等待写得太完整了,太真实了。我曾经见到过这样的景象,在养老院见过,在亲戚家见过,这样的等待又美丽又凄凉……
“我”也开始眺望着,盼望儿子来看“我”。这个儿子也许就是作者了,“一直梦想过另一种生活”的人,离父母越来越远。“我”觉得,等待是美好的,为等待而等待也是可以的。
父母老了,等待的时间就多了起来。
“我”回忆起贝宾大伯还能走动时,和弗朗茨一起去采蘑菇的事。把采蘑菇写成了一种节日的狂欢。那些美妙时光啊~
弗朗茨还在树林里“捡到”一辆战时的大卡车,修好了,用来跑运输,取了许可证,就开始运蔬菜,可以维持生计。
弗朗茨年轻时就开始缴纳双份保险金,从来不去度假,总是等待保险金到期。战后,由于金融管制,根本无法动用这笔钱去旅行了!一次次的申请,一次次的被拒绝。
是的,年轻的时候等待年老,年老的时候等待什么呢?
弗朗茨现在只在收音机前用听觉周游世界;“我”则在养老院的范围之内周游旧时代历史。时间确实停止了。
别人家喵:等待是美丽的第十三章:被拆迁的墓园。这一章比较长,18页。
一声令下,挖土机就大举进攻,把墓园铲平、墓碑拔除,这里要建公园!
老人们不解:墓园为什么不能成为公园?这儿有这么丰富的过去。可是没有人问他们的意见。
从来没有征求过他们的意见。他们也曾经被连根拔起,迁移到指定的地方,例如搬来养老院。就像墓碑被拔起,运到鬼知道什么地方。
伴随这个墓园的拆迁,更多小城的旧时代故事被讲述。各个曾经鲜活的生命,在讲述者口中复活。快点讲述,趁现在。以后没机会了啊~
最后,可能那些代表月份和季节的雕塑是幸存下来了。“我”觉得这些雕塑都代表自己经历过的各个阶段,人生的春夏秋冬,最后却惘然若失:“……然而,什么是人生?”
并不是所有人过完了一生都知道自己过的是什么样的人生。
无悔此生的事,不多见。
话说回来,墓园若能保留下来成为市政公园的一部分,善莫大焉,可惜并不会为人们广泛地“喜闻乐见”。因此拆迁也能理解了。但是拆迁过程对墓地简单粗暴地破坏,让人读来甚是不爽。
回想起过去得以散步在其中的各个不同城市的美丽古老墓园(好吧有的还是“新”的,五十年左右历史),才知道自己曾经是有多幸运!
生命的顽强第十四章:贝宾大伯的弥留时刻。
“我”来到二楼病号区贝宾大伯的房间,不由得注意到窗外的白杨树,沐浴在阳光中的高大的白杨树。“这些大树仿佛有聚光灯从底下往上照射似的,照得窗户格外明亮,映满了闪亮的翠叶,那是白杨树,树枝光滑,叶子沙沙地抖动,那声音就好像窗外有瀑布或喷水池似的。”
作者应该是喜欢白杨树的,我也喜欢。白杨树,北方的树,生命多顽强啊,叶子丰茂的时候多漂亮啊~
“我”和弗朗茨去小城里散步,今昔对比,往事随风。时代在飞速发展,老人的时钟已经慢了,跟不上了。有一天也许就停止了。他们就会与时光静止的小城融为一体。
他们也会成为讲述者口中的故事之一吧?
小城的八卦里,可能会说,那个漂亮姑娘,在她刚刚懂得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就失去了机会,只留下了一个孩子。然后,她遇到了一个好人,嫁给了他。这个好人后来做了啤酒厂的经理……后来那个孩子成了一个作家。
人的一生都可以缩略成别人口中的一两句话。墓志铭已经写好。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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