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忽然想起你的脸

作者: 南下的夏天 | 来源:发表于2017-05-17 20:22 被阅读3887次

    你看,夏日的风依旧这么大,宛如我们一同经历的那些夏天——微醺的风、即将蒸腾的雨水、蚊香的暗红闪光、万金油凛冽的气息、透明的矿泉水瓶子。

    你曾在盛夏的地下室,与乐队的一众兄弟挥汗如雨。灯火焦黄,空气凝滞,你除去上衣,你那么年轻,裸裎着汗水微芒的半身,像是威武的古铜。

    你的乐队此刻又在高歌,看来你要原谅他们,场地这般有限,没有音响,没有架子鼓,只有吉他和清唱。

    昔年高歌如你,让我想起我们暂居过的你故土的旧屋,门外是巨大的常绿乔木,即便秋日亦不曾减损它的冠冕。

    雨自午后便不曾止息,光影晦暗的黄昏,我们无事可做,前路如此混沌不明,我们甚至连胃口都没有。

    你趴在木质渐渐腐朽的木窗边开始歌唱,你是天生的歌者。我分明听到门外的巨木之上有人与你和歌。仿佛是白衣羽冠的女子,即将翱翔天际。

    她的身影优美宛若虚空中无可捕捉的神迹,你嘶吼着“原谅我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于你的声线中,我看到她羽翼的光芒照亮淫雨的傍晚与树木枝桠……

    ■ 01

    我必须感恩造物者赐予人类的分外强悍的记忆能力,我们可以回忆一年、十年,乃至整整一生,挖掘每一个细节,在自己思维的疆域搜集、整理与核对,仿佛取之尽锱铢。

    于是我可以轻易想起与你初见的那个夜晚——也许所有的火车站皆是如许相似,人潮拥挤、灯火通明、庄重标准的语音播报,经由烟草、汗水、衣物、行李混杂在一处的混浊气味。

    我在盥洗室的入口看到你,确切地说,你用手肘撞了撞我,因为你的双手都被行李占据着,你开口了,你的音质像是掠过北国青空的风,干燥辽远。

    你说,“能帮我拿一下行李吗?还有,能不能借我一些纸,我忘记把纸塞在哪里了?”

    我看见红晕飞上你古铜色的面颊,像是局促的孩童。我依旧可以想起彼时的你,你是一个好看的少年。

    我们从小到大根本没留下多少照片,但仅仅是你小学入学时的合影,便可以得见你日后俊朗的模样。

    后来我问过你,“把行李全给一个陌生人,你就不怕我拿着行李走人。”

    你说,“怕什么,我们那么像。”

    没错,我们很像。那年的我们,初中刚刚毕业,因为种种原因,加入外出打工的人群。

    我们很像,因为自幼操持农活,我们的掌心都留下坚硬的后茧,我们的面庞与手臂绘满日光的伤痕。只是我没有你那副健壮的身板,大约因为基因与遗传,我的身体只是匀称修长,我的肤色也要比你淡一些。

    但我们的神色是一致的,那是混杂着不甘、憧憬、茫然与决绝的眉宇——自行中断的学业、首次作别的原乡、苍茫暗夜中的铁轨、衣锦还乡的野望。

    ■ 02

    你不会知道,不,是我们不会知道。我们不是皮媞亚,我们不是卡桑德拉,我们不是西比尔。

    你只知道我不会拿走你的行李,但我们走出火车站的那一刻,就被窃走了那点可怜的现金和身份证。

    或许有多少欢愉,紧接着就有多少哀愁。我依旧记得,你在沉闷的夜车旅途,把头伸出窗外,对着无垠的夜海无声呐喊。车厢夜灯的微弱光线下,你露出潋滟的笑容——我们即将前往那座偌大无朋的都市,那座引来无数淘金者的繁盛都市。而我们在都市中流浪了一段日子。

    我们曾在故乡的镇子与乡村见过那些蓬头垢面、衣不蔽体的流浪者,他们游荡在街头与田间,依靠捡拾废品与残羹冷炙勉强度日。他们日复一日的行走、呼吸、觅食,不过是为了满足至为基本的生存。

    彼时的我们还是少年相貌,谁又会雇佣那样“年幼”的身份不明的我们呢?

    那时的我们,于烈日下徒步的我们,精赤着上身,背着脏污的编织袋,寻遍一处处垃圾桶和蚊蝇四散的垃圾堆。彼处金属的易拉罐冷光四射,塑料瓶子色泽斑斓,黄褐色的纸板在灼烧的天光下触手温热。

    我们拨开堆积的污物,捡拾那些足以换取单薄零钞的废弃之物。

    我们也会顺便捡起那些尚未腐坏的食物。是啊,我们皆是出身贫寒,却也从未想过依凭食物的残渣聊以为生。

    我们相视苦笑过,而你也在声响寂灭的暗夜低声饮泣,为着那些被碾成齑粉的幻梦与前路。

    只是,无论如何深重的不甘都敌不过噬咬五脏的饥饿。更何况,年少的男孩子总是常常感受到辘辘的饥肠。

    垃圾堆里总是隐藏着种种居家物什,我们捡回过一口苍老的铁锅,它覆满铁锈与污迹。就像彼时的我们,浑身皆是脏污的印迹。

    我们把剩饭、捡来的菜叶煮成一锅黏稠的粥,配上自集市买来的馒头与咸菜,囫囵吞下,堪堪补充于暑热中跋涉十余个小时所消耗的体力。

    经年之后,我们亦不会忘却那处我们栖身过的废弃居民楼。拆迁进行了一半,而后烂尾。

    三层筒子楼,散居着拾荒者、做零工的异乡客、流浪者。还有三五成群的瘾君子在最角落的房间喷云吐雾,他们时而把针管插进手臂与大腿,发出含混不明的呻吟。

    我们亦会记得彼时烹煮粗劣食材的灶火,用砖块垒起的炉膛,看上去摇摇欲坠,杂物点燃的火苗烟雾袭人,舔舐着发黑的锅底,在愈发沉静的夜发出脆弱的“噼啪”声响。

    溽热的夏夜,我们用拾来的铁皮桶与瓶子从公园的洗漱间装满了水,聊以草草冲洗像壳一般覆着于身体的汗水。我们时而会在四溅的水花中如同普通少年般相互打闹。于漫无止期的暑热中,我们曾裸裎着身体彼此角力,年轻的躯体纠缠于一处。

    你有着坚实的胸膛、蜂蜜般金黄色泽肌腱紧密的腹部,你肌肉饱满的双臂像是突兀的岩石与起伏的山峦。

    我们曾死死扣住彼此的肩头与后背,一同摔倒在地,却依旧在暗暗发力。

    隐于暗云背后的月色、附近高层住宅的灯火、路灯的暗黄光芒,如华尔兹的舞步般旋进破旧的窗扇,让我们得以看清彼此少年的容颜。

    夜极静,我们听得见彼此喘息的声音。我们闻得到逡巡于我们周遭的汗渍、尘土、粗砺食物与行将熄灭的余烬气味一一它们混杂于一处,是生之艰辛与沉沦的具象。

    你抽出一只手来,渐次滑过我的眉毛、鬓角与脸颊轮廓。我摩挲着你刚刚生出青涩胡茬的下巴,注视着你坚挺的鼻梁与纤薄唇线。你古铜色的强健躯体上有细密的汗珠,散发出火焰、青木与生长的气息。

    我们映刻于彼此的眼眸,你的眼瞳是漆黑色泽,在黯淡光影中有温和的光。

    我们彼此相对,于这繁盛若星辰的都市,我们是彼此唯一的依凭,以这仅有的肉身与神色冷峻的生存厮杀至此。

    你开口说,“如果能找到工作,你收工后会做什么?”

    我声音极低,“我想继续读书,我的老师和我说过自考,并不用太多钱,就可以拿到大学文凭。”

    你笑出声来,“看来你成绩一直很好。我只有音乐成绩很好。我喜欢唱歌、收工后嘛,能唱唱歌就好了。比如去酒吧表演。”

    我们被沉默击中,像是炮弹的火光与随之而来的死寂一一这所有的设想皆是宛如痴妄,我们的此间,拼尽全力不过是为了至为底线的生存。

    你又发声,像是低不可闻的耳语,“早些睡吧,明天也要走很远的路。”

    ■ 03

    是啊,我们终是离开那座废弃的楼宇。我们没有变成那些在街巷四处游走,随地安眠的流浪汉。

    他们最终连捡拾废品的念头都被消磨殆尽,一心仰赖从小吃摊、垃圾堆得来的一捧残羹。他们不再言语,任凭污垢覆满头发、面庞、身体与褴褛的衣衫,他们度过白昼与长夜,仿佛全无牵挂与思虑地消融于光阴的河流。

    在你刚刚离开的日子,历经愤怒、否认与绝望的我,亦曾希冀自己成为一个随地安眠的流浪汉,于自由的灵魂罅隙,遗忘过往的枝繁叶茂与荒凉遍地。

    其实,我并不愿仅仅复述哀愁与悲啼,我宁可再度想起与你一起历经的欢愉。

    比如,一个调查城市烂尾楼的研究生团队发现了我们。他们引导我们去了救助站。

    我们后来也常常拿这件事情,彼此嘲笑。昔年的我们,最多也只是到过故乡的镇子,哪里会知道这世间还有流浪人员救助站的存在,更难以想象我们会得到一张临时身份证与车票,得以回归故土,再度补办证件。

    你邀我至你的旧居暂住,朴素的砖瓦房与我的家并无不同,我们二人的村落亦不过是隔着几个村子。

    已经是秋日了,你担忧来日的雨水。便爬上屋顶修了修破损松动的瓦片,你的身形灵活矫健,像是掠过天空的羽翼。

    你的旧居除却我们,空无一人。我知你自幼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后来你的母亲亦离去,他们也许心怀期许,要逃离如罗网般死死捆缚的贫穷、无力与一无所有。

    你在同样的罗网中挣扎过,而后开启你的远行。我便得遇你,在小镇的拥挤火车站,于一地脏乱的盥洗室门口,你说,“嘿,兄弟,你帮我拿一下行李。”

    我们在你的故居停留了三日,只为等待新的身份证印制与发放。你去拜访过你的中学音乐老师,归来之时,你快乐得像个幼童。你卸下肩上巨大的匣子,“你看,老师送了我一把吉他,虽然有些旧了,但是音色很好。我弹给你听。”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另一支《海阔天空》,你的声音苍凉回荡“最懂我的人,谢谢一路默默的陪我,让我拥有好故事可以说,看未来一步步来了……”

    我们终是在乐声中流下热泪,你捧起我的脸,“愿我们是最懂彼此的人。见你第一面,就觉得你像亲兄弟一样。”

    ■ 04

    旧事啊,全是旧事。仿佛“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亦是古老光阴里催人泪下的诗句。

    如果把回忆的丝线撕扯得更快一些一一那么让我们再度回到喧嚣的都市。

    你加入火车站的某个装卸队,这份工作注定至为艰辛。你说,“力气活嘛,累一点没什么。报酬还不错,并且不需要坐班,我有时间唱歌。”

    我在车站附近的一家连锁便利店谋得一份工作。我从未想到初中时擅长的英语会如此派上用场。HR夸赞我的发音,她说这家店会有不少外国人光顾。

    我亦喜欢在收银台工作,闲暇时可以翻阅高中教材以及自考专科的书籍。

    我们都预支了一点点薪水,租了一间小小的半地下室,逼仄的空间,只容得下一张床、两把椅子以及我们寒酸的行李。

    但我们雀跃了半晌,你在那扇只露出地面半边的玻璃窗边系了一条绳子。你说,“下午会有一些阳光,这里可以晾衣服。”

    你环顾着狭小的空间,“只有一张床,晚上你可不要乱动。”

    我们闹作一团,狠狠扑到在床铺上,老旧的床腿发出不安的呻吟,令我们小心翼翼地起身。

    一切收拾停当的那个夜晚。我们狠了狠心,去附近的快餐店吃饭,我们犹豫了很久,点了一盘青椒肉丝,一份香肠,并不是什么昂贵的菜肴。但之于彼时的我们,已然是五星大饭店的珍馐。我们确实很久没吃过肉类。

    欢愉并未持续太久,我们便一同经历了酷寒的冬日。我们尚且买不起厚实的被褥。租住之地,电压不稳,根本无法让取暖器运转。

    每一个仿佛无尽冰海的长夜,我们裹着从家乡带来的单薄棉被,在咯吱作响的木床上蜷缩在一起,贪恋着热水袋的些微暖意。那棉被自童年起便陪伴着我们,棉花渐渐发硬,仿佛面色冷厉的惩戒者。

    我们紧挨着彼此,或许因为你日日艰辛的劳作,你的身体总是比我要温热一些。

    我见过你们搬卸货物的现场,你与那些精壮的汉子一样,冬日里也常常穿着背心、打着赤膊,只因汗水会沾湿衣物,货物会在衣服上打滑。

    那个冬天,我尽量选择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值守夜班,你也常常去赶装卸队的夜场。

    不得不在出租屋度过的夜晚,你抱着热水袋低声练习吉他与歌唱。我也借着那一本本从旧书摊淘来的教材忘却彼时的严寒。

    你说,“没事,我们很快会存下钱换一个地方,那里就可以开电暖器了。我们还会有钱交取暖费。”

    我们相视而笑,为彼此双手的冻疮抹上最廉价的药油。

    我们从来没有难过太久。或许因为年少时总是可以轻易地看淡匮乏的物质。

    比如手上的冻疮一旦贴近热水袋,就会如同长脚蚊子叮咬般发痒。就连这微妙的触感,都会逗得我们发笑。

    你说得对,冬日之后,我们就搬离了那半间地下室。

    虽然租住之地依旧是凌乱的城中村一一各式电线在空中交错如蛛网、路面之上横陈着垃圾与污水,灰头土脸的店面招牌写着包子一元,豆浆一元,abortion一百。

    我们新换的小单间,虽然依旧只能放下一张床,却有窗户、卫生间和一个小小的流理台。我可以在一方小桌子上温书,你也可以稍稍提高音量来练习歌唱。

    凛冬远去,我们一同经历了第一个春天。我们于暖阳中穿上新买的T恤、仔裤与帆布鞋,去了这座城市举国闻名的大学,周末的校园像是一汪慵懒的湖水。有言语温柔的女士以为我们是前来“踩点”的高中生,笑着为我们指路。

    我们躺在运动场旁山坡的草坪上,看完了一场拔河比赛与一场接力赛跑。

    你问我,“你羡慕他们吗?”

    我看向你,你的双眸与我一样,飞驰过几许落寞。

    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你忽而笑得无知无畏,“你也会拿到大学文凭,可以考这里的研究生。我嘛,说不定会来这里开演唱会。”

    ■ 05

    先哲曾立于泱泱之水,言道“逝者如斯夫”。我们于欢笑中度过鲜花盛开的年华。我们无尽自信地以为,我们还可以在一起做许多许多事情,青春宛若取之不竭的深井,足以挥霍与恣意。

    比如,你听我说起凯鲁亚克的《在路上》,你兴奋得大喊,“对!以后我们多存一些钱,也可以那样走遍四方。”

    是啊,我们像是交了好运,一切都在走上正轨。仿佛从幼年直至少年的所有辛酸,不过是一桩注定苏醒的噩梦。

    我开始为便利店所属总部的刊物与网站撰写文案,薪资随之提升。你心血来潮去应征酒吧歌手,便结识了后来乐队的三位成员。大家都不富裕,却也找到一处闲置的地下室,勉强作为排练室。

    我被你“强迫”着为你们的原创歌曲作词,我并不精通音律,不过当作分行的诗歌随手涂抹,谱曲是你,演绎是你。

    你又说酒吧有客人喜欢英文歌,让我为你们训练文法与发音。于是一曲长长的《斯卡堡罗集市》让大家在一起疯练了数个夜晚。

    你们的首次登台反响不错,我们五个年轻人在地下室以啤酒庆功,于微醺的醉目中,又开始苦练歌词长达数张A4纸的《加州旅馆》。

    是啊,一切都很好。让我以为那张罗网因为意兴阑珊而弃绝了我们。

    其实我们于乡间生活时,都见过家猫捕食。那些敏捷的兽类总是玩弄自己的猎物,待至腻烦,便一口咬断猎物的喉咙。

    在冗长的戏耍中,猫儿总是给猎物一次次虚无的逃生的希望。

    那张罗网终是收紧了自己的绳索,像是绞刑台陡然放开了受刑者脚下的活板。木板之下是无可触碰的冷风,骇人地唿哨。

    你的亡故、其他无辜者的鲜血以及凶手的死亡是一桩霸占报刊与网路多日的热点——那个男人因为"不如意"的生活,持刀砍杀路人,你背负着货物途经事发地点。

    他正挥刀砍向一个嚎啕大哭的幼童,你冲上去,利刃在扭打中刺进你坚实的腹部。

    当这桩宛若烂俗青春剧的情节发生之时,我正在便利店整理货架。我并没有如同小说中描摹地那般,被毫无来由的心灵感应式的疼痛击中。

    我接到警方的电话,是因为你的手机通讯录中只有一个备注与亲属有关,那是我的名字,你把它标记成“兄弟”。

    我憎恨过、诅咒过、鄙视过那个行凶的男人,无论媒体怎样将他描绘成一个饱受生活“凌虐”的个体。

    但我知,宛如你我这般的存在,我们何曾不被生活摔打至体无完肤,我们从不曾将苦痛作为投枪射向他人。

    他当场就被闻讯赶来的警官击毙,于是我的愤怒成了无的之矢。

    我像是坠入幽暗之人,宛若帕斯卡尔所言,“在我们与地狱或天堂之间,只有生命是在这两者之间的,它是全世界最脆弱的东西,我们的整个基础破裂了,大地裂为深渊。”

    我用了很久,攀附犬牙交错的岩石,爬过那些悬崖与峭壁。

    我所做的第一步便是增考了法学作为自考专业,我以为那是距离解决悲剧最近的学科,亦让我在海量的背诵中,于至为疲倦之时,独自一人在空荡荡的床铺昏昏睡去。

    . END .

    让我来说几个数字,与你有关的数字。有人说,数学是没有情感的最高理性,但我以为这些数字是血脉中的刺青与铭记。

    我们相识于16岁的夏天,我们一起经历了1年零65天的人生。我至今凭吊过你的12次祭日。

    你的乐队不离不弃,他们拿下3个极具分量的原创大奖。

    我取得2个硕士学位,投身法律行当,斩获体面的职位与薪水。

    我于闲暇时管理起数个英语类兴趣社群,我会给那些年轻的孩子们讲解文法、翻译与语音。我一直告诉他们,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便利店店员。

    我早已买下我们一同在车行玻璃窗外看过那辆越野车,但陪我行走天涯的,只剩下你的照片而已。

    好吧,好吧,你每年的祭日,我总是絮絮叨叨这么久,你大概很想把我赶走。

    那么,你不如听一听,你乐队的兄弟们又在合唱你最爱的Scarborough Fair,“问尔所之,是否如适……伊人曾在,与我相知……伊人曾在,慰我相思……雪覆四野,高山迟滞,眠而不觉,寒笳清嘶……”

    注:文末Scarborough Fair译本采莲波女士诗经体翻译,谨致以敬意。

    文|南下的夏天

    完稿于 2017. 5. 17

    International Day Against Homophobia

    图|源自互联网

    感恩阅读!


    相关文章

      网友评论

      本文标题:我只是忽然想起你的脸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xtcjxx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