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小的时候很顽皮,不知天高地厚,经常为所欲为。那时候有很多小伙伴,经常结伴嬉闹上学玩过家家。
我上学那会儿,几乎教过我的老师都是夸我安静乖巧,是个好学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好孩子。我也不想当什么好学生,骨子里还是很判逆,但并不张狂。很多人都说,大多数孩子的性格跟原生家庭都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你的原生家庭带给你的影响可能会牵涉一辈子。我的性格也跟我的原生家庭是有关系的吧。
我的父亲是个暴戾而软弱的男人。他是家中男丁排行老三,在头尾之间。在中间的孩子其实最容易被大家忽视。因为不被重视,缺少关爱,兄弟姐妹又多,性情自然软弱点,但是另一方面又不甘心这种被忽视的被冷落的心情,故而性格时常暴戾。
现在的父亲随着年岁增长,年轻时暴躁易怒的习性已经被磨平了不少,转向平和慈祥。特别是在祖母大伯父相继离世之后,他越来越珍视生命,平时已经很少动怒,年轻时和母亲争吵动手的坏毛病已经不发作了,懂得疼人了,对母亲的关心和依赖也越来越强。
虽说我父亲的坏毛病不少,但他始终是个很正直老派的人。他对我和姐姐的教育亦是如此。
我之前说过,我小的时候很贪玩好动,对什么都感觉新鲜,跃跃欲试。这一点和我的姐姐全然相反。我是属于古灵精怪的那种,什么好事坏事先干了再说。毕竟当时年岁小,对于善恶没有深刻认识,以为只要自己开心就好,天大的事不过睡一觉就会好。等真正体会到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不是这样的,啊,原来做了坏事是会心虚,会害怕的。
那是在我上一年级的时候,小学生是排队跟着队长一起走路回家的。我老家的山路比较崎岖陡峭,从我家距离学校的脚程大概是需要半个多小时。我们去上学的路上会经过一片西瓜地,绿油油的瓜田,圆滚滚的西瓜趴在地里,看着格外诱人。
不知是谁先提议偷个瓜尝尝甜不甜,有几个胆大的都举手表示赞同,我也乐在其中。当然也有小孩害怕被发现不敢跟我们一起的,我们只叫她不要声张,分了瓜一起吃。人多势众,胆小的也不好说什么,我们偷了瓜不敢走大路怕被发觉,就悄悄爬上田埂,绕着走,找了个阴凉地分瓜。
时节还是初夏,瓜瓣都还没红透,吃起来半生不甜。但我们兴致高昂,吃完瓜皮往田垄上一丢就各自回家了。
第二天到校,上完早操,老师突然把我们整个小队留下来了。当时心头“嗡”的一声响,就觉得大事不妙了,瓜农手里拿着我们吃剩的瓜皮,虎视眈眈的盯着我们每一个人,我们害怕的缩成一团,老师手里握着戒尺,大声呵斥,是谁偷的瓜,自己站出来!
我们谁也不敢承认,既不承认也不指正是谁带头,老师在台上先训斥了我们一顿,之后挨个打手掌心并向瓜农道歉,还需承诺每人赔偿一元钱才肯作罢。
对于当时的我们来说,一毛钱都是奢侈,一元钱,相当一笔巨款。(当时一毛钱可以买一包辣条或者一根冰棍)我不敢和家里讲,我更害怕父亲会揍我,我在祖母的小抽屉里找出了我珍藏许久的一个小药瓶,里面有我存的一元一角钱,倒出来一元上缴之后还剩下一毛钱,我偷偷把硬币揣口袋里,以为隐藏的天衣无缝,结果还是被我父亲发现了。
也许是我大侄女告的密,也许是老师,我不敢多想。那天晚上睡觉我把自己蒙在被子里,这是我惯用的逃避方式。预测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来临,父亲帮我把被子掀开,问我饿不饿,想不想吃片糕。(片糕属于高级零食,一包一元)我虽然想吃但不敢伸手去拿,毕竟我是犯错误了,不应该得到奖励。
父亲既没有指责我,也没有问我为什么会偷西瓜,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我,把片糕给我,认真的跟我说:你想吃什么东西,要花钱去买,偷别人的东西是可耻的,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以前是老爸没有告诉过你这个道理,也是我的错不怪你,但是我希望你今后要牢记这个教训,做人要无愧于心。
具体的话语已经记不清了,大概是这个意思,无愧于心。
不过我真的记住了,在很多年后我再也没有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抱有邪念,因为我怕有愧于心。
很多人会说,良心算什么,比钱还重要吗?我想良心真的就是比钱还重要的东西吧。因为你不知道你的良心会在何年何月何时何地突然就发现了,良心不安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就像我当年偷西瓜,被发现之后那种忐忑不安。我虽然顽皮不懂事,但是你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我们都害怕会受到惩罚,特别是你不知道这个惩罚的代价是多么可怕的时候。
我很感谢当时我的父亲,既没有对我打骂也没有就此放任我做坏事,而是给了我一个不一样的“惩戒”,让我懂得畏惧,懂得原则。
现在的我没有成为什么很了不起的人,是一个很平凡的普通人,但是我没有因为做了坏事而惴惴不安,依然活的坦荡,这就是我父亲曾经给过我的教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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