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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年5月31日，星期五，小雨
父亲醒来，窗帘上熟悉的缝隙中没有一丝光亮。连日阴雨也不至如此吧，看看表，才三点十五分，睡那么晚，醒这么早。
恭意呢？没有啊，怎么会醒。大姑娘翻个身，很快打起呼噜，哎呀，是她。讨厌又可怜的家伙，是不是梦见工作遇到危机了呢？
轻轻帮母亲调整姿势，父亲躺下，想着他无利而起早之后总会想起的事情，无尘的往事与有尘的往事，偶尔是尘封的往事。
这几周以来，除了她的月事占去七八天，其余的日子自己都表现不错。闺蜜圆圆成为自己的豆腐坊以及大姑娘的大醋缸，男人更男人且女人更女人之后，很多事变得出乎意料地简单。大姑娘认同圆圆又在背后恶语不断，说明她已经感受到圆圆的重要性，而且是不可多得的人物。自己没看错人，圆圆是个“有分寸”的女孩儿，嘿嘿。
自己原本的好处，以及大姑娘原本的好处，都是很好的好处。然而生活让两个人越来越不正常，自己女性化，大姑娘男性化。问题是，只有极端的男性女性才能充分享受那些好处。
大姑娘还是小女生的年代，喜欢自己的哪些好处呢？
刚表白那会儿，她对自己兴趣十足：成绩年级前三名，能跑全程马拉松，会写三语艺术字，单杠双杠都能行。问题是这四样实属可远观不可亵玩，让小女生从接受发展到崇拜，因崇拜生出一丝爱慕，由爱慕变得有点儿自卑，经自卑直落到想要分开。整个过程仅仅耗时一周，随后就把小男生伤害得死去活来，直到他稳下心神亮出杀手锏：情诗高绝动人，轮滑高强过人，辅导高效惊人，审美高雅超人。发现他的这些高招儿，小女生决定先留下来观察一阵子，结果再也没能离开。
小女生当年有什么让小男生喜欢的好处呢？
初次见她，体内的血液先入下体，再入上脑，后入中心。其实并不是这个顺序，但那个岁数谁也不懂。自己莫名地尊崇“先入为主”这个成语，结果罪恶感十足，却又在那时运化全部精力自慰。罪恶之上的罪恶很快让他顿悟，于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其实就是放开下体立地成人。紧接着他就向小姑娘表白，却被“昧着良心”拒绝数次，被接受后又差点儿被抛弃，多亏还有很多机智技能伎俩激情，最终得以复合。
哎，根本没回忆她的好处嘛。自己跟自己玩儿所答非所问，真是的。那么到底有什么好处呢？长得漂亮。除这一条之外就没了吗？好吧，家里很有钱，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富二代，两条总结到一起，目前被称为白富美，女儿口中的高能小富婆。不过女儿总是省略“高能”二字，因为必要的欲求都能得到高水平的满足，谁还会考虑母亲工作中才体现的高能呢。
那时候，小女生成绩中下，消费无度，打扮另类，性情暴烈。自己本不喜欢这样的人，可是却在周末的校外某处，看到她衣着妆饰简洁清丽，和父母一起从进口豪华大轿车中出来。好吧，就是两条好处，漂亮与富裕。第二天，自己又得见她罕见地参加某次集体活动，身着统一的紧身运动服。然后就……自慰呗。实在忍受不了，即使体能训练表现变差，也要想着她自慰，每晚好多次。那时自己发觉男人其实也有月事，也有规律可循，也只有身体素质极好却突然玩儿命自慰的男孩子才能体会到。还好，自己很快戒断自慰，直到两个人能够爱并能够做爱且不太够的时候。
关系终于稳定，自己带着“低能”小富婆先玩儿上一学期，却借此改变她很多想法，随后就可以很自然地把他的思想渗透给她，又辅导她学习，教给她合适的方法。于是，她的成绩一路突飞猛进，月月高奏凯歌。她本有一定的文学功底，能深刻理解自己的情诗，甚至于能给出合乎或者超乎创作思想的读后感。中考之后，脱胎换骨一般的小富婆由低能变高能，和自己一起升入重点高中。这样就很方便，自己每天写诗，她每天写或者讲读后感，直到……捡到女儿。
父亲的回忆被母亲再次泛起的呼噜声打断，他伸手轻轻摆弄几下，很快又跟小猪似的，可爱又烦人。
“风花雪月的诗句里，我在年年的成长。”——罗大佑
不和她玩儿啦，走走走。父亲溜出卧室，本打算去书房，半路又转去小健身房。
热身之后，轻轻跑几步，然后做几个动作。哎，这个动作就是搭讪圆圆时，她正做的那一个。血豆腐，她说的，自己吃的，嘿嘿。自己就想要那么一点儿，她就给自己那么一点儿，不多不少正合适。果然“有分寸”。
自己为什么选她呢？除了看面相看体相看习惯之外，还有一大堆奇怪的前置想法。那就总结一下吧，其实早就有些标题性质的总结，趁自己有一丝迷糊，赶快想想清楚，然后彻底忘记吧。
璞玉幻想——这是一个常见的动机。因为获取璞玉的成本相对较低，虽然自行雕琢的后期成本与原料损毁报废风险很大，但一般男人都不会考虑自身能力是否匹配将来，先拿到手里才是正经事。自己不是精工玉匠，即使用一年多时间大刀阔斧改变大姑娘的状态，却体现不出精雕细琢的能力。大姑娘本有潜质，调教得法就能走对大方向。自己只是因为喜欢人家才“迫使”她转变嘛，自知之明还在，潜意识前意识不会制造这一类反应。《穆斯林的葬礼》中，玉雕顶尖高手也会功亏一篑，自己能把大姑娘一刀一刀刻成同类，简直是挂在巴别塔避雷针上的人，哈哈。
瑜伽幻想——这也具备一般可能性。柔软的外在让人向往同样柔软的内在，即便人们根本不知道内心真正柔软的人是什么样。这样的人看似容易操纵，控制能力不强的人就很喜欢，以为事事都会由着自己。而社会特性最终让他们无法得逞，不得已就变作顺从，也可能发展成家暴或冷家暴。最初觉得圆圆外在柔软吗？哎，她那一笑还有点儿意思。这还是因为自己长得也不错，否则会得到一枚坚硬的白眼吧。
夸父幻想——女人的坚韧表象是吸引男人的重要手段，对目标不抛弃不放弃的女人让男人崇敬。联想到与她生活在一起的好处，男人只要觉得自己也够坚韧就可以追求，虽然实际情况往往落差极大。大姑娘各个方面都很有毅力，不过她表现适度，内心稍超前。圆圆在运动方面很能坚持，其它方面呢？
日抛幻想——这可能吗？所谓日抛就是一次关系，她愿意吗？也许吧。每个能入法眼的女人，一次关系足够全面体会，用不着第二次。其实没有下次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别的吧，作风问题往往都不能原谅别人可以原谅自己。深色的漂亮皮肤对他来说是新鲜的引诱，如果真的找不到发自人性的原因，那就是他动物性中认可的一类交配对象吧，呵呵，开玩笑的。
鸦片幻想……
父亲又想过一阵，列出当时让他出手搭讪圆圆的配方：五份日抛，两份瑜伽，两份夸父，还有一份未知。这样配出来的梦幻饮料，喝过立刻就要出轨吧。不要出轨，要多喝水。
喝水喝水。
“真是有点距离，才觉得有点美丽。”——许景淳
四点十分，父亲在大浴室洗个快澡，然后去书房看书听音乐。半小时之后，一曲《幻化成风》让他丢下书，去看女儿画的猫房设计图。
母亲对态度的态度，让父亲一度觉得有希望把猫房设在居室之内。然而昨晚偷偷交流几句，母亲仍然倾向于把猫房放在车库里的方案，只是主动说起把阳台分一个给喵们晒太阳用。就这样吧，因为不可能只养一两只。
女儿的设计很有意思，只是工程浩大，储存汽车的空间与猫房要彻底隔绝气体交换，沙袋与储物架要换地方，还要按居室的要求装修。唉，邻居们要是知道自家把宝贵的车库变成猫房，大概又要找上门喽。
去年夏天，业委会连同物业和邻居大晚上跑过来搞协调，让自家平价卖出一部分车库给邻居。母亲说你们不知道买房时赠送的三个地面停车位这么多年一直都被别人占着吗？某邻居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用了十多年的车位是人家的呀。母亲又说当年开发商登门拼命劝我买车库，买一个就说家里不可能就一辆车，买两个还说能当仓库用，最后把整座楼六个中余下的五个都卖给我，还想推销邻楼的给我……气势如虹跑来的一群人全都傻眼，有老业主主动回忆确有此事，只是当年觉得比邻近的小区贵很多，不愿意买。
母亲转而开始诉苦，说自打上当受骗之后，自己在家里就再没管过钱，还被父亲唠叨。她主动带着人们去车库参观，看到装修成专业维修站一般的五个连通车库以及里面上架叠放的七辆汽车外带十五辆自行车，大家很快作鸟兽散。是啊，你买走车库让人家把东西塞楼上吗。再说怎么好意思讲价，不讲价就买又怎么能不心疼……噶许多钞票。
那就做隔音吧，让小猫们在里面喊破喉咙。唉，人家养猫都是抱回来往屋子里一丢即可，自家就得大兴土木，还得用上高科技……3D打印不算什么高科技。要不然自己动手盖猫房？小坏蛋忙不过来，小姑娘只能打下手，大姑娘指望不上。那就雇人把框架建起来，剩下的自己弄，也让他们三个稍稍参与一下下，点到为止。
主意已定，父亲起身去小健身房，儿子女儿全在。
“哎，小混蛋早练呀。”
“爸你能不能让我有个美好的早起心情？”
“小丫头，你没打击哥哥吗？”
“爸你放心，哥已经被我轰炸得面目全非，你可以随意开火。”
“她们两个还睡呢？”
“爸你别这样。”
“我说什么了？”
“没事。”
“风声鹤唳。”
“我什么都没做。”
“做了你就起不来床喽。”
“不至于。”
“嘿嘿。”
“我不会那么做的。”
“快练你的吧。”
接下来，父亲给女儿讲解新内容，练习完毕，父亲拿出一包巴布膏。
“这是干嘛用的？”
“今天练得稍微重些，会有几处不舒服，还有肌肉痛。”
“这贴脖子上可怎么见人？”
“不要脱外套，今天气温低。”
“我得小心别露馅儿，晚上还要去见买家。”
“放学就撕掉，正好十二小时。”
“爸，给我一贴吧。”
“你用不着这东西。”
“我贴颈椎上。”
“不给。”
“找女朋友们求安慰去喽。”
“赶紧带她们做早饭去。”
“讨厌。”
“哈哈哈哈……”
儿子回卧室去，两个姑娘已经醒来，正收拾东西。儿子带她们去洗漱，然后真的一起去厨房做饭。早饭和昨晚的“涮烤生”不一样，不熟悉情况可没法儿做。女儿很快跑进厨房，把菀儿推出去，留小萱边学习边帮忙。六个人的早餐加四份午餐饭盒，三个人手忙脚乱，终于及时完成，小萱大呼过瘾。
“每天早上都这么忙呀？”
“谁先抢到厨房就归谁，一般只录取前两名。”
“好玩。”
“天天这么弄就不好玩儿咯。”
“要是两个人就会好玩儿一辈子。”
“哥，你快娶了小萱姐姐吧。”
“小妹。”
“哦。”
“开饭。”
六个人吃早饭，前半场静悄悄。后半场，母亲主动问起小萱的刀功，最后说要小萱常来教教她。菀儿有些难过，但她很快想起还有个苏绯排在前面，于是自我安慰一番，很快平静下来。
父亲心里暗笑，母亲具备一般女性的一切天然能力，挑拨离间的技术高超，只是她不是一般女性，这东西很少用到……用得还少吗？
儿子很快也想清楚母亲的阴谋诡计，于是置之不理。女儿在心里大笑。
父亲开车送小萱和菀儿上学，儿子女儿去坐公交。路上，兄妹两个对母亲一大清早的所作所为讥讽一番，然而现实意义不大。
儿子到达活动室的时候，菀儿正在测试扫地机器人。昨天下午，大部分淘宝来的东西都已经到货。室内活动第三回结束时，毕凌砾当众提起出旗的事，人们报名踊跃，立时按身高定下八个人选，准备中午进行训练。
儿子找借口让小萱留下，菀儿笑一笑，很快走掉。
“你干嘛？”
“没什么，一起回教室。”
“哦。”
“走啊，还要手拉手吗？”
“……”
菀儿罕见地走得慢吞吞，要下楼梯的时候看见儿子和小萱出来，猜想刚才只有一个吻，心里突然一动。
“谁忠心地跟随，充其量当个侍卫。”——萧敬腾
母亲在办公室听取武樱儿的工作汇报，昨晚这丫头去打探小吴同学的前女友，有些收获。
昨晚五点半，某写字楼某层。看到工牌上的名字是“付淑薇”，武樱儿确定这就是照片上的女人。与照片相比，她现时的头型变化很大，脸明显消瘦，只有眉眼接近。武樱儿和她乘一部电梯下楼，两个人挤在一起紧挨着，武樱儿趁机把SIM卡式窃听器塞进付淑薇的提包里。这只窃听器伪装成充电器的模样，即使被发现，一般人会认为是错拿了别人的东西，第二天带去公司寻找失主。
武樱儿本可以就此离去，过一段时间给窃听器打电话听听动静，看看GPS信息。但她已经变装化装武装，于是选择人力跟踪。还好，付淑薇去坐地铁，开车就没得跟。
一条地铁线路坐两站又转条线路继续，付淑薇在地铁里消耗四十分钟，出站步行几分钟进入一个小区。武樱儿套上防水外套拉起帽子，一直跟到某栋楼楼下。
转回身继续走在雨中，武樱儿拨通窃听器的号码，正听得哗啦哗啦的声音，付淑薇大概在收拾包包。声场的状态表明，窃听器已经被她从包包里拿出来。又过一会儿，她居然把充电器伪装的窃听器插在电源上，窃听器立刻自动发短信到武樱儿的专用手机上，确认充电中。
这下就可以一直连线，不用担心电池没电。武樱儿找到一家咖啡馆，买块蛋糕买杯饮料，坐下专心监听，没声音的时候就用iPad mini放电影看。
付淑薇的住所从建筑物外观看起来是小户型，从声音判断，目前房里只有她一个人。音乐响起，是艾敬的《我的一九九七》，随后是同一个歌手的陌生歌曲。喂，干嘛听这么老的歌，才二十六岁而已。
时间过去好久，武樱儿已经点到第三份吃喝，不得不给手机插上充电宝。音乐突然停在某首歌的半途，然后是手机在桌面上振动的声音。
电话接通，听称呼对方大概是她的女性友人，两个人聊些谁谁谁的恋爱新闻，然后定下本周五晚间的聚餐地点。
说再见之后几十秒，付淑薇主动打给别人，说起家乡话。对方大概是她的母亲，后来又与父亲说几句。武樱儿听不太懂，好在可以录音。
第三个电话是另一个女性朋友，说起某人生孩子的事，很快挂断。
第四个电话……也没什么意思。
接下来是付淑薇看电影的时间，不知道放的是个什么片子，从音乐的氛围上判断，是个恐怖片，没几句对白的那种。
陪陌生人看电影，两个人看的还不是同一部片子，武樱儿从未经历过。于是她把这当作一次新奇的经历，劝自己继续。
十点前，喝完第五份饮料，武樱儿决定离开咖啡馆，打算回家去继续监听到十一点。
此时，付淑薇的电话响起，她兴奋地叫着“君君”，又说起家乡话，语气很温柔。小吴同学的名字叫吴禹君，武樱儿警觉起来，可惜能听懂的内容极少。
昨晚的事就这么多，时间回到当下。
母亲听过电话录音之后，认定这个“君君”就是吴禹君本人。分手近三年的两个人居然还有联系，而且听起来感情很好，你想我来我念你，还说到六一不能在一起很遗憾。那么，自杀、分手以及黄赌毒的事到底是什么情况？
吴老板被蒙在鼓里的可能性有多少呢？他对武樱儿承认，他不喜欢小吴的女朋友，但是并没有干涉他们交往。两个人在大学自由恋爱，大一学妹恋上大四学长。毕业之后小吴出国读研，回国一年以来感情也很稳定。然而，突然间小吴出轨某嫩模，几年的感情随即告吹。
假设吴老板知道小吴并非真心自杀，就可以随便骗骗把钱套出来，还拿出那么多佣金雇人干什么。那就是说，还有别人在盯着吴家，他没法儿做事。那就坦诚相见呗，难道是怕自己不敢接活儿吗？
此时此刻，如坠云雾里不如说是如坠雾霾里，看不清还不能好好呼吸。
“就是你”时间……九点四十一分，武樱儿照例接下警界精英送来的花束，放在白塑料桶里。采购部还没解决落地花瓶的事，想要符合阿基米德浮雕以及大厅的风格，还要得能装下那么大的花束，实在不容易。
分开放也行啊，笨。
接下来，母亲召开除霾会议，其他人都表示不应当继续任务。武樱儿认为还是要去接触小吴同学，最后努力一次。母亲决定，除了行业调查的工作之外，其他人暂停，等武樱儿的消息。
会议结束之后，母亲和武樱儿窝在沙发里聊天。
“明天你的花会送到哪里去？”
“不知道，也许他跟踪过我，知道我住在哪里。”
“要搬家吗？”
“你给租附近的房子，我就搬家。”
“没志气，什么便宜都想占。”
“说说而已。哎，我自己去找小吴同学可不行，能不能派个男的开车？”
“自己找。”
“我找谁去，只能找小妈妈。”
“滚蛋，别总打我男人的主意，人家在外面已经有人了。”
“哈哈哈哈……”
“别笑了，你去找送你花的人，让他带你去。”
“哎？不要。”
“送你这么多花，你总得给人家机会。”
“……你认为可行吗？”
“跟他说实话，稍微隐瞒一些内容。他是个警察，又明白你的工作性质，我想他会给你很大帮助。”
“不要。”
“你可以不承诺什么。”
“不要。”
“这点儿小事都做不了，以后怎么办。”
“……”
“以诚相待吧，你会更了解他，选择任何人都要深入了解，除了我老公。”
“真该把他抢过来。”
“等你拿到手的时候，他就不是我老公喽。”
“所以说，秦老二单身状态下的表现和结婚之后绝不会一致，否则他怎么可能离婚。”
“秦老二，这么叫真难听。哎，你和他多谈谈这方面的事。”
“他也会说实话，然后稍微隐瞒一些内容。”
“唉，你做不了大事，看错你了。”
“小爸爸。”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快答应我。”
“好吧，我一会儿就给他打电话，让他跟领导说清楚，周五晚上不在上海，周六周日也不在。”
“嗯，好好跟他睡两晚。”
“……算了，周六早上出发，晚上死活要回来。”
“情况紧急，下班之后就走。”
“那家伙的自控能力，天哪，我实在不放心。”
“好啦，不就是亲亲抱抱吗，死不了，快打电话去。”
“是。”
“哎呀！你掐我！小混蛋。”
“哈哈哈哈……”
“钟声响起归家的讯号。”——黄家驹
女儿的语文课讲《岳阳楼记》，毕凌砾很兴奋，觉得讲这种作品才有激情，只可惜面前是初中的小傻孩儿。高中语文组前几天搞了个会诊式授课，她喜欢那种方式，可是并非每篇语文课文都可以那样子讲。
听过语气平稳的一遍朗读，学生们给生字注音。然后就是飙感情的一遍，毕凌砾使用用三种嗓音朗诵不同的段落。第三遍，配乐。
“这篇文章我就朗诵到这里，一共五个段落，第一段记叙，第二、三、四段记叙之后抒情，第五段议论之后抒情。你们自己在书上把第二段到第五段分别划成两部分，用什么记号都可以……好，我们先跳过第一段第二段，直接看第三段。‘若夫’之后有五组一共十个分句，每个分句四个字描述一种事物，用一个字来归纳就是：雨、期、风、水、天、山、人、船、时、声，我把这几个字写在白板上……好，接下来我们再看第四段，‘至若春和景明’写的是季节，后边的三个分句写水，两个分句写动物，两个分句写植物。‘而或’的后边，六个分句写的是天、水、人，这些我也都写在白板上……好，大家抬头看白板，第三段景色转换的节奏与第四段比，是快还是慢？XX，你说说。”
“快。”
“对，请坐。第三段的节奏很快，而第四段要慢的多。XXX，你说说，第四段记叙部分一共几个分句？”
“嗯……”
“白板上都写着呢，来个加法。”
“……十四个。”
“对。我总结了几个字或者词？数一下。”
“七个。”
“对，请坐。十四除以七等于二，平均两个分句描写一个事物，也就是说，第三段比第四段的平均节奏快一倍。都明白我说的意思吧……好，我们看到，文章本身已经对节奏进行了比较好的控制。如果大家能够听得懂古汉语，又是第一次听到这些文字，我朗读的速度不变，你们脑海里场景出现的节奏却不一样。所以我们说，这篇文章带有一定的音乐性。这是古汉语的优势，而现代汉语并不容易做到这一点。好，下面我们就看这二十四个分句，一个一个去理解，在脑子里画出单个的图像，最后再画三幅大图。”
女儿很喜欢毕凌砾这种讲课方式，每次她都给记叙文在头脑中画画，这回是连环画。她早就会背诵这篇文章，也熟悉译文，父亲给她的译文。而她现在不需要译文，只想从古文中得到该得的东西。
下课之后，女儿喊住毕凌砾。
“毕老师，你说第五段前面是议论，这是为什么？”
“那你觉得是抒情吗？”
“无病呻吟或者有病呻吟，呻吟可以算是抒情吧。”
“我觉得是由疑问句引出论点，然后是用模糊的论据去论证，没具体说哪位古仁人居庙堂忧民，处江湖忧君。其实模糊与清楚没区别，根本不用写清楚。”
“好吧。”
“很勉强嘛。”
“嘿嘿。”
“哎，有一种呻吟，翻译过来就是我好苦好难好疼好委屈。还有一种呻吟，喊出来是为了对抗苦难疼委屈。说服自己就是对抗，所以我觉得是议论。”
“啊……深刻至此，是不是议论已经不重要了。”
“嘻嘻，再见。”
“毕老师再见。”
回到座位上，女儿看看手机，韩三四发来一条短信，说想借父亲用用，征求女儿的意见。时间还来得及，女儿打去电话。
“三四，你要干嘛。”
“我想和叔叔学追女生。”
“啊……你神经病呀。”
“求你。”
“你有他电话。”
“是有啊，不过我要征求你的意见，还要阿姨批准。”
“好吧，我把电话发给你。”
“你同意了？”
“我爸是我妈的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生气了？”
“有一点。”
“那就算了，我不想给你带来烦恼。”
“我同意，你该学学追女生。”
“谢谢你。”
“等我给你发短信。”
猛然间，女儿觉得自己比韩三四懦弱很多，自己不知道怎么追求苏绩，却从未想过拜谁为师。两个人都在感情的痛苦中呻吟，三四的呻吟是第二种，而自己是第一种。如果毕老师没有说到这些，自己会不会同意三四的想法呢？
呻吟不全是坏事，要好好地呻吟。唉，什么呀。
上课前，菀儿给儿子发短信，要晚些时候跟他回家，最好是十点以后。儿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确实艳福不浅，批准批准。
中午，母亲接到韩三四的电话，惊讶地听说小男生想跟大混蛋学追女生，女儿居然已经表示同意。喂喂喂，我老公喜欢的女生都比你岁数大很多。我也喜欢岁数大的。不能说“也”，我老公喜欢小的。叔叔一定是个好老师。为什么这么想？从你们家两个女生身上看得出。啊，给他打电话吧。谢谢阿姨。
放下电话，母亲突然觉得，女儿也是父亲的女人之一，只是要追求得恰到好处，否则小男生该怎么办。滋养过度的女孩子，也许都没法儿得到幸福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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