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韩磊/转载
昨天是我们上山下乡45周年纪念日。这搅动着我对知青时代的许多回忆。
今天,我想和同学们讲一下当年我们的大队书记,即辽宁省凌源县,五家子公社,五家子大队书记,段连相。这人当年五十左右岁,一米八五打个,虎背熊腰,长方的大脸上有一双中等的三角眼,秃尖顶。此人声音洪亮。他在村东头喊一嗓子,村西头的树叶都颤动。据说他是赶大车的出身。什么样的牲口他一挥鞭子都溜溜的。因为他手劲太大。传说装货一千斤的大车,他扣住车后面的横木一使劲就起来。段是他的姓,连相是他的名。能肯定的是他一定是段杖子本地人。段杖子是聚族而居的大庄。地名族名一体。段杖子百分之九十五的人都姓段。我们下乡时,在村里能见到五辈人。最长辈的当时村里只有两人,村里都叫“大老爷”和“小老爷”,都在我们后街。段连相是第二辈上的,按辈分排是太爷辈上的。段书记给我的记忆是他总是面带凶相 ,一脸杀气。他永远是一副斗争脸,这和那个时代的氛围非常吻合。那时,他主要的斗争对象有三方面:一是当时他管辖内的地富反坏右分子。对于这类人,他是毫不留情的。我当地有一个朋友,也是诗友,他家成分是富农。打到“四人帮”以后,有一次他和我说,他有重见天日之感。段书记斗争的第二个对象是齐家沟。这齐家沟在段杖子往东一里地左右的山坳里。里面有几十户齐姓人家,故名齐家沟。齐家沟和段书记是一个生产队。他们似乎在历史上有着很深的宿怨。然而,现实生活斗争中段家总是占上风。这大概是因为段家在当地为官为政的人多,时间长。段书记斗争的第三个对象就是我们青年。我们段杖子大队有过本溪知识青年,所以都说他有对付青年的经验,从精神上压住和镇住我们。我们都怕他,见到都躲着走。甚于贾宝玉怕见贾政。有一次夏天我们点上四五个人结伴回家,刚出庄,走在两面都是苞米地的窄道上,突然有人喊道:“段连相。”我们立刻应声四散,瞬间就都钻进了两边的玉米地。在青年中,他喜欢能干活的,出工多的,温顺的。
我们段书记工作形象非常傲气。这他是有资本的。族里他是长辈,当时又挂名公社副书记,又是地区劳模。我记得当年工厂青年点带队的来点上,要和他谈事,总得到田间地垄去找他。他和你谈工作也不停下。他铲地铲到哪里 ,你就得在田里跟他走到哪里,边走边谈 ,其傲慢如此。
在青年点,段书记最看不上的是我和徐敏杰。我总是晚上看书,白天睡觉,出工不够,那时又不会接近领导,所以,得不到段书记的好感。徐敏杰大概是因为和她的房东一个叫活姐的小姑娘好。这小姑娘家和段连相家有矛盾,或者活姐家和齐家沟有关系。另外,敏杰也不会见风使舵,和我一样,倔犟。幸亏我俩都接班了。要指望抽工,那大概得西面出太阳。
我和段书记第一次接触,是因为1976年9月,我们大队给毛主席开追悼会,他发言的稿是我给写的。我和他第二次近距离接触,是因为77年为参加高考回家复习,去找他请假。那天我到他家门口时,他正和他家老二挪动一个靠墙的碾盘 ,我看后立即伸手参加了“战斗”。碾盘弄完后,他挺高兴。我说明来意后,他说:“你还不错,能來告诉一声,我听说肖怀林和崔俊姬已经走了,也不打个招呼。”
我和他第三此接触是1981年的夏天。那一天我在刀尔登大商店一出门,看见他在对面道东的一辆大巴车上靠窗户坐着。此时,我看见了他,他也看见了我。我向他招手,他也向我招手。这时,大巴车已向北缓缓启动。
我最后一次见到段书记是1995年春天四月份我回青年点。那天下午我是特意从我们队长家去他家看他的。在他家门口我遇见了他。当时他在门口东侧挺直了腰板,往粪芨子里扒拉粪。我看看他,他看看我,我说:“你认识我吗?”他看了我一小会声音缓慢的说:“你是青年。”我说:“我叫什么名?”他看着我,慢慢摇摇头。我说:“我叫韩磊。”他看着我有一会,慢慢点了点头。
我们的段书记如果现在还健在,应该是90多岁了。
2020年7月26日
于鲅鱼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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