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刚进大学的时候,人际关系单纯,某周六闲来无事,在校阅览室随意翻阅报刊杂志,权当消遣。偶然看到《中国青年报》上一句话,“不要借钱给别人,也不要向别人借钱”,其实是三句,对青年的箴言,岁月流逝,另外两句已随风而去,如今只记得这一句。当初还不知道这句话是莎士比亚的名言,今天在网上找到了完整版:“不要把钱借给别人,借出去会使你人财两空;也不要向别人借钱,借进来会使你忘了勤俭。”
如果按中国男人的平均寿命(2020年根据最新的世界人口排名统计,中国男性平均寿命是74.6岁),我显然已过了半辈子有余。在这半辈子里,说来非常惭愧,莎翁的箴言,勉强做到了第二条。盘算了一下,我曾经向别人开过三次口借款,成功了两次。
第一次是2009年,买第一套房子,因房产商规定了交首付日期,有笔国债又要等两个月才能到期,差额五千元,那时候单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酝酿了两三天才鼓起勇气跟大学时最好的同学开了口,借得五千元,国债到期立马取出还清老同学的欠款,但人情债算是欠下了。2011年,老同学在老家盖房子,差1万元装修款,我那时手上实在拮据,刚刚完成首套房的装修,囊中实在羞涩,但人情债必须得还,我想都没想,把信用卡借给了同学,以解燃眉之急。可是,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同学借款的时候说是周转,信用卡到期他会还款。都是多年的兄弟,值得绝对的信任。所以,我把信用卡给他的时候,根本没有多疑他会不会如期还款。两个月后,我接到银行的电话,有一笔1.3万的还款已逾期两个月,再不还清,信用不仅会上黑名单,银行还会起诉我。我吓得不轻,马上联系同学,他说忘记了这事,然后说马上还,我再次相信了老同学。一个月后,银行又联系我,逾期再不还,银行就要起诉我,我再联系老同学,电话已经不接了。时隔多年,该笔欠款虽然给我了,但是彼此之间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感觉了。
第二次是2014年买首辆汽车,在家庭微信群,聊天时透露了资金紧张,表哥第二天通过微信给我转了2万,首车就这样上路了。表哥是西安交大的教授,我知道他不差钱,但是欠人钱财总是不舒服,3个月后,我归还了表哥的借款。虽然表哥一再说不差钱,但我做不到有钱不还,否则我会寝食难安。我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有借不还以后真的碰到大难时再借就难。曾经,我听老一辈的人说,人情就像银行里的存款,不能只知道取,还要不断的往里存。两年后,表哥买房,我二话没说,借了五万给表哥周转。两个月不到,表哥一次性还清,我一再跟表哥说,不着急。表哥说他已经办了信用贷款,利息低,还开玩笑的说,国家巴不得他借款。我就喜欢和表哥这样的人打交道,不是说他是大教授,我巴结他,不存在。我喜欢的是他这个人,宁愿多交利息,也不愿欠人情。
至于借钱给别人,那就完全没有遵守莎翁的箴言。最有意思的有两笔:第一笔,2010年,我那时月薪扣除五险一金,到手收入3000元出头,妻子的大姐盖房子,我分两次借出了4个月的工资,至今未还,也没有还的计划,关系太熟了,也不好问。姐夫偶尔提起,我也只能礼节性的回答“不着急”;第二笔,2017年初,妻子的堂弟办酒席,要我在南昌帮忙买白酒,代垫酒资4000多。虽然金额不大,但也是我辛辛苦苦用身体换回来的,妻子内向不好意思问,我这个做姑爷的,更难以启齿。如今,堂弟的两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堂弟不学无术,还在啃老,是还不起,去年国庆,电话联系我借300元急用,我那次回绝的很彻底。妻子的堂叔,每次见到我,都会提起那代垫的钱,可就是没有还钱的意思。绝无仅有的一次,堂叔把钱给了妻子的姐夫,准备还给我们,可是一周后,放在姐夫那里的钱还没有焐热,妻子的婶婶说手头紧张又到姐夫那里要回去了,看样子,是不想还了。针对此类事情,有时候我只能用胡适的箴言宽自己的心:我借出去的钱,从来不盼望收回,因为我知道我借出去的钱总是一本万利,永远有利息在人间。
人不能只长岁数,也要长点智慧。对于未来,我想我还会借钱给别人,但我不会随便借。借用杜月笙的名言:锦上添花的事让别人去做,我只做雪中送炭的事;向别人开口借钱,我似乎没有这个习惯了,就算偶尔刷信用卡,也是马上还进去,有时候日子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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