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性,可能是所有人潜藏在内心深处的原罪,或者扬名立万,或者一蹶不振,是机遇,也是毁灭,那是功与过地交替,也是天使与魔鬼地纠缠。
这一切,梅家先祖演绎得淋漓尽致。
为了财富,可以远赴重洋;因为输光一切,也可以光棍的原路返回。
所以,自从梅家当家的把命输掉之后,那个自立门户的梅家吴娘亲手溺死自己的男娃便有了缘由:生个烂赌鬼,怎会赶上女孩子金贵。
梅晓鸥绝对赞同那位英明的女性先祖,但是她有所不同,对那些赌鬼的最好的惩罚,莫过于从他们手中获取利益。
有人说晓鸥的名字很美,这总会让她想起妈阁滩头的海鸥。
“活着的人类总会产生垃圾,人类垃圾紧扣着海鸥的食物环链。”
梅晓鸥的生活就是靠着赌场产生的肮脏收益维持。
对行业而言,梅晓鸥是个合格的女叠码仔,她在黑暗的地下为赌徒提供赌资,然后在这条暗流中汲取养分,她并不觉得这肮脏,因为这是变相地裁决。
见过太多的所谓出类拔萃和碌碌无为。
在这个遍地奢华的城市,三教九流,芸芸众生,只要走进阴暗,都是一样的原形毕露,一样的丑态百出。
每个沉沦在妈阁的人,都不值得同情,这是梅晓鸥最直观的感受。
平日沉稳的,变得疯狂;淡泊的,变得贪婪;温柔的,变得粗鄙。
这是一场演绎在阴暗处的人生悲剧,而作为观众,梅晓鸥并没有太多的同情。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贵人,还是庸庸碌碌的凡人,都禁不起金钱的考验,上个瞬间腰缠万贯,下一秒钟家破人亡,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大彻大悟。
这是罪恶发酵的温床,人性在这里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梅晓鸥只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她也曾憧憬过爱情,也曾渴望安稳,可那个令她沉迷的男人却把她的爱情当成筹码,一掷千金,统统输在赌桌上。
留给她的,只有儿子和满身疲惫。也许她是满足的,因为那些留下的,是自己的希望和坚决。
在最深情的年纪,失去所有梦想,出卖最绰约的年华,可能一个女人,是悲哀的极致。
梅晓鸥再也不要相信爱情,她像一只海鸥远渡重洋,来到妈阁这个散发着诱惑的沼泽。
功名利禄,才子佳人,我通通不要,我要的,只是财富。梅晓鸥就是这么果决。
也许史奇澜的出现是唯一的例外。
那种掺杂着同情、爱怜、沉沦的复杂感情,在她看见他的一瞬间便成了除儿子外自己唯一的光源,早已寂灭的心湖涟漪阵阵,她像只飞蛾,做好了扑火的准备。
那样一个才华横溢,儒雅风流的天才,就连赌桌上的手指都那么修长灵活,那样一个风度翩翩的中年男人,却也如那些低俗的散客一般,嗜赌成性。
梅晓鸥曾经诚心诚意的劝过,也曾让人寸步不离的跟踪过,全都毫无作用,那是跟人性做对,当然必败无疑。
谎言、借口千奇百怪;手段、招数层出不穷;偷渡、乔装诈谋奇计。这就是妈阁,这就是澳门。
梅晓鸥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老史的与众不同,她仅存的一点希望,希望她所追寻的光,会给她带来光明。
或许是上天的怜悯,或者是良心的发现,当老史再次出现在妈阁时,他没有去赌场,而是找到了梅晓鸥。
他要还钱,一千三百万,以堵还赌,他要去越南,利用赌场放出的赌资偿还债务。
她百般阻挠,他心意已决。
沉重的负债早就把史奇澜的家庭压的支离破碎,为了躲债,妻儿定居国外,这是注定的惩罚,却更加滋生了梅晓鸥内心那畸形情结的增长。
最终,他成功了,于此同时,他也失败了。他成功地还上了赌债,却窝囊的败掉了未来。庆幸的是他及时的悬崖勒马。
妈阁是座城,它承载着太多人的淘金梦,承载着太多的悲欢离合,那是时代的狂野,是历史的悲哀。
妈阁是座城,它也有金碧辉煌,人生百态,那是宽仁的温柔,是慈悲的释怀。
妈阁这座城,在梦里,在眼前。
岁月拾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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