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疫情愈演愈烈,电视里不断播放着“少出门”的宣传片,此时在家即是为抗疫助力,更是对自己和家人最好的保护。为了降低风险,我们除了买菜时会出门,其他时间都宅在家。爸爸春节后就启动了在家办公流程,霸占了电脑,但有时我也要用电脑工作,我们形成了冲突。
你一直在家不能出门,感觉特别无聊,不断的打扰爸爸或者我的工作,妈妈知道你是需要陪伴,但很多任务在等待着我们完成,一时间,我们家里的秩序有些混乱。如果没有疫情,春节后爸爸白天上班,你上学,我可以安心的工作,我们各有精彩,但这场疫情,把所有事情的完成地点都限定在了家里,工作、亲子关系、时间安排,好像都变了,我也变的有些烦燥。
最初阶段,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关注疫情,盼着它赶紧过去,我们可以恢复平静的生活。可每天持续增长的感染人数,死亡人数,内心的焦虑与日俱增。怎么办?什么时候是个头?深知一眼望不到边,谁都说不准疫情什么时候结束,但还是有点傻的盼望着。
“妈妈,我想出去玩” 当听到你稚嫩的声音说出这句话,我的心很痛,一个孩子想出去玩,是多么正常不过的事呢,我要怎么和你解释。有那么一秒,我不想告诉你关于疫情的一切,不想让你了解可怕的病毒,不想让你的记忆里有难熬的印记。
可当我说:“不行,不能出去”时,你有点着急的反问道:“为什么?” 是啊,我总要有一个合理的解释给你,才能让你安心的宅在家里。我把你叫过来,让你站好,让你看着我的眼睛,我认真的说:“现在外面有病毒,这是一种很厉害的病毒,叫新冠病毒,可以让人生病,会传染给别人,所以现在大家都不能出门,是为了保护我们”。这是你第一次听到新冠病毒这个词,但你似乎理解了“不能出门”的意义,因为我说的很正式,没有开玩笑的成份,你听的很认真,往后的日子你不再闹着要出去玩了。有时我看见你蹬着小椅子,站在窗前向外看,我的心有些隐痛,说不出的难受,但我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可这份隐痛终于在一天被你打开了。
不知为什么,在某天晚上,你突然想起了在美国的表哥小瓦,还突发奇想要给他写信,我试图说服你用微信代替,你不同意,坚决要写信。我问:“你根本不会写字,怎么写信呢?” “你帮我写啊,我告诉你想写什么,你记录下来,之后拍照发给他的妈妈,就可以了”你对我说。
我拿出了笔和纸,认真的听你说,并记录下这些文字:“小瓦哥哥,你好!你在美国好吗?我们这里有病毒,你们那里有吗?我有三个好朋友,你有几个?”你又想了想,说:“没有了,就写到这里吧!” 我一边写下你说出的每一个字,隐痛的感觉被撕开了一道口子,这是我第一次从你嘴里听到“病毒”这个词。你用小手帮我擦着眼泪,奶声奶气的对我说:“妈妈,别哭了,都会过去的”。是的,都会过去的,可妈妈好想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我们把信写好,用手机拍照,发给了远在美国的姨妈,那时美国还没有任何关于新冠感染的数字。
中国的感染人数,死亡人数每天都在增长,这些看似冰冷的数字背后,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每个生命背后,又有着深爱着他们的人。记得曾看过一篇疫情“前线”的报道,一位患者病情加重,药物已经不起作用,呼吸机也用上了,她费劲的呼吸,呼喊着护士救救她,可护士无能为力,她的手就在床上不停的抓,不停的抓,直到离开人世才停止,护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看到这里,我哭了,我特别难过的哭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我好像感受到了她经历的“苦难”。她离开的时候是多么痛苦啊,她是多么希望没有这场疫情啊。一位医生描述新冠肺炎去世的感觉时说,特别像被水淹死的感觉,一点一点吸不到氧气,直到肺部不再工作。说实话,身体舒服,状态好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说自己“怕死”,因为那时死亡离我们很远很远。我曾听到过很多人说过类似的话:“死就死呗”“不怕,怕也没用”,但是怕死不可耻,怕死的背面是对生命的热爱,是对此生的珍视,里面甚至有对人生的感恩,因为眷恋,对生命爱的深沉,所以害怕离去。也许死亡这件事,只有我们经历的时候,才能真的明白自己怕不怕,才能看到自己有多少不舍。
一场疫情,让我们剥去了金钱,剥去了地位,剥去了物质,看清了生命本来的样子,如果我们能看到它,这场疫情的背后就是一个“礼物”,但它是用很多患者的病痛和生命打开的。
我最怕的就是一眼望不到头,哪怕给一些希望也好,可是那时的中国,那时的北京,谁也不知道混乱的状况要持续多久。特别难受的时候,抱上你爸哭一场,会好很多,他除了安慰我,也开始建议我早上别看新闻,把注意力放在自己和家庭身上,关注疫情每天最多一次,或者不关注,这样可以减少疫情新闻带来的情绪干扰。于是,我开始从疫情持久战的角度来调整我们的生活,重塑秩序,思考如何把疫情的影响降到最低,甚至去思考,能否从这次危机里带来一些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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