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屋里等黄昏风

作者: 作家無去 | 来源:发表于2021-06-27 11:24 被阅读0次

    有人相邀牌友去他家打牌,当然不是邀请我,因我不会,但又想去看他们新建的小院,蹭人家车跟着去了。

    小院约莫两百见方,建在一个寻常的村庄。大门临路,路对面有一个空旷广场,一个百姓舞台,一个小型篮球场地,赫然把空地填满。广场临路规划有车位,看起来充实又不失整洁。

    长久居住在城市中,走进大门便是正室,拥挤闭塞,少了中国庭院娴静、安恬的意韵。中国古老的庭院从不像西方那样讲究对称,而是以曲折有情显出它的情调。眼前这座院子大门不是开在侧面,不在正中,迎头是一面照壁。照壁是借了木屋的一面墙,巧妙设计了福字雕花。照壁之下引水上石山,凭水使静的一面墙流动起来,和入门右侧一篱修竹隐隐相和。

    一开始并不太喜欢这位朋友,觉得他逢人冷着一张面孔,高傲得令人不屑。

    古语有说:人无癖不可与之交。喜欢竹子营造出的静深,以前读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中的“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联想到谦谦君子的清雅淡泊风姿,予人情操上的陶冶。

    一个人对他所感兴趣的东西总是饱含深情,且保持着不容他人置喙的执著,如果种竹人真的喜欢这一丛竹子,不难使人对这院子的主人有了一丝新的认知,或许还有商人身上最后一点谦逊,这点清高,应该尊重。

    稍偏往里走,两层小楼出现,正对小楼上一口雕花青石水缸,工艺规整,算得上精细,虽不是我所喜欢的随意调性,但在纷扰人群中也算得上雅致。院子被评为“美丽庭院示范户”“星级文明户”“五美庭院”(五美为:整洁美、卫生美、绿化美、文明美、和谐美)等。奖牌悬钉在院中对外的一面,专供人展览似的,耀武扬威地。

    邀请我们去茶室,茶室是木屋打造,惊讶地发现原来照壁竟是木茶室的南面一墙。朋友已提前开了空调,木屋里幽凉,和室外高温对比得明显,也许在有所求也将预期到有所得时,确是用心。

    实木桌椅,有老的味道。陆续入座,有人主位煮水,洗茶、倒茶,茶艺细致、耐心。茶是十多年前的班章,口感尚可。习惯了的习惯,再难作轻易改变,喝惯了的茶,喝惯的冲泡工序,印刻在触觉味觉之中,有一点点变化,如同倾城剧变。人们只想在千变万化中寻求相对的安稳,所以变得敏感起来。

    有人抽烟,烟味刺鼻,加之空调风凉腹痛难忍,到院子里吹自然风。木制秋千,西式餐点桌椅,西栅上爬满六月蔷薇的荼靡,月季开得像牡丹那样富丽,一蓬低矮无花果擎着小但饱满的果实,无花果皮和牛油果是一样颜色。植无花果树的人很少,因其“千山花开万树香,唯独无花不竞芳”,绿衣婆娑,低调内敛,但成熟的无花果甜蜜可口。坐在秋千椅上渐渐西下的阳光阴影下,似乎能感受到一些温暖,把人从疼痛中缓缓释放。

    有飞鸟落在流水的假山石间,落在院子蔷薇旁边的草地上,落在秋千架的螺钉上,飞降在阳光下或屋宇的荫庇里,鸟雀呼晴,是近来难得的孤独。空气中飘着淡淡的麦秸清香,干燥的,太阳火辣辣烤着,燃烧的苗头也温暖着痛处,治愈着自身。要在千磨万击中为烈火焚烧找到恰当的理由,飞蛾扑火是生命的选择,一种自我完成和救赎罢了。

    一样的,越来越多人选择在偏僻村庄建自己的院子,面积不大,只是要它安安静静,完完全全属于自己。也是在为自己找一个心灵栖息地。

    在木屋外等黄昏风来,夕照之下,木屋外南天竹的影子摇曳在西窗纱网上,诗意,浪漫。院子并没有足够的树荫,显得闷热。如果现在植下几株小树,或许过几年大树长成,也可树下纳凉谈笑,只是不知那时谈笑对茶人是否如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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