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遇到过一件看起来很不起眼的小事,可它在我的记忆里却始终很难忘却。
在你遇到困惑疑似无解的时候,别人看似漫不经心的一个动作,却解决了你的一个大难题,你是否应该感恩呢?
大约是16年的8月份,我接了北宫门地铁附近一个诊所的装修工程,300多平米的房子,35天工期。拆除以前复杂的中式装修,格局改动,新建几个隔断墙,电路全部更换,造型吊顶,安装木门等等。
一切都在有序的进行,工人全都是穿插操作,紧张而不混乱。油工最后一天喷漆,只剩下半天就要完工了。接下来就可以安装木门、灯具,收拾收拾,35天的工期能保证顺利完成。
可是那个半天就是那么的不给力。
中午我过去看了一眼,工人眯了一会儿也起来了,说就剩最后一遍漆了,下午早早的就能完。
没到半个小时,我听见气泵停了,他站在那儿老是扒拉自己的左手指,走过去一问,说手指里头有点胀。我问怎么回事,他说,刚才喷漆的时候感觉枪头喷出的雾有点大,想把它调小点,旋转了喷枪头的调节按钮,可能是枪的气管没有卸下来,手指无意中碰到了枪头,谁知道喷枪里的乳胶漆怎么就进到肉里面去了。
我一听也傻了,乳胶漆进到了肉里面,那得赶紧上医院看看啊,还磨蹭什么。
油工是基础装修施工过程中的最后一道工序,喷漆是个细活,有一定的技术含量。另外一个工人不会喷漆只能给他打下手,我交代他看着工地,我们先去医院。
附近有个西苑医院,我们去那里挂了急诊,大夫看了一下,问明情况,说这叫冲击伤,需要手术,他们这做不了,得去积水潭医院。
这时我想起来361医院有一个骨科大夫,是我以前的一个客户,我就打电话咨询了一下他,他说这个属于职业外伤,只能去积水潭医院,那里是专治外伤的医院,旁的医院做不了手术。
一听说是积水潭医院,油工说他知道那里,收费挺贵的,以前有个老乡在那里住过院,听说花了好几万,他说要不他还是回到他住房那儿的医院去看看吧。
他的住房在大兴黄村,坐地铁得两个小时,且不说能不能治好还不一定。
我打断了他的说话,我们还是去积水潭吧,万一看不好再来回折腾,只会加重病情。他说感觉这会儿是痛得厉害了一点儿。
我们赶紧去了积水潭医院,还是挂急诊。急诊大夫说我们这里没有床位了,只能送你们到我们的附属医院guanganmen医院去治疗,手术医生也是我们这儿的医生。
没办法我们只能坐医院的救护车去往广安门医院,医院让先交一万元押金。纯朴的工人说我这银行卡里还有7000元,医院能刷卡吗?我说你先别管了,我去交吧,安心住院就好。
住到了五楼的病房里,住院医说先安排输液,等明天主任医师过来一块儿做手术。我去院外的一个专门为医院开的超市里买了一些日用品送上楼,交代了几句就回去了,因为我还得找人替他完成剩下的工作,明天手术我再过来。
晚上工人发信息给我,大夫说明早八点做手术,让我早点过去签字。早上八点要到广安门,我如果送新安排的工人去北宫门的话,除非是做飞机才能八点到达。否则北京的路况地球人都知道,从北边到南边,那是肯定到不了的。
只能把北宫门这边缓一天了,我给甲方打了一个电话,甲方说安全问题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跟我们无关,我们只按照合同期限办事。
公事公办也无可厚非,等着挨罚吧。
第二天我过去了,大夫跟我俩说,手术得割开手指肚,拿掉被涂料感染的部分,再从别的地方取一块肉填补,取肉有两个方案选择。一个是从划开的手指下部取出部分皮肉,这样只需开一次刀,只留一个伤口。还有一种是从肚子上取肉,要开两个刀口,你们自己选择。
一听说要在两个地方开刀,工人也害怕了,就说那就在同一个地方开刀吧。我也觉得这样会好一些,就签字同意了。
等他做完手术回到病房时,我看见他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上一副痛苦的表情。我一问,他说这个手指头里面全是空的,肉都掏出去了,包扎前他看见了自己手指里面的样子,挺可怕的。
隔壁病床是一个车祸伤员,请了一个全职女护工。她问我们需要不需要护工,工人说不需要,自己右手还能动,自己能照顾自己。
到下午的时候可能麻药失效了,手指头痛的厉害,工人躺在床上的身子不停的扭曲,可以想象手指头里面没肉了,是什么样的状况,能不痛吗?
看见他这个样子我也无法走开,晚上在饭店炒了一个菜打包了,我打算自己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再吃。顺便买了点水果带到了病房里,看他慢慢地吃完了饭,坐在床头陪他聊了会儿天。
聊着聊着,时间一晃就到了十点,这个时候我要再回去的话,到家怎么也得十一二点了,早上想不堵车还得早起,一共也睡不了几个小时,我就不打算回去了,想在附近找个旅馆凑合一晚算了,明天一早还得去工地接新来的工人。
离开医院,走了一段路听见自己的肚子咕咕响,才想起来我还没吃晚饭呢,聊天聊忘记了。路边的一个简易房子,其实就是个棚子,屋里亮着灯,门外还有人坐着喝酒呢。
guanganmen 医院不是在大马路边上,它是坐落在胡同里面的偏僻处,所谓“酒香不怕巷子深”吧,他们是dingdian医院,不愁没人上门。地偏,才有了这些小吃摊。
我走过去点了一份鸭脖,拼了一盘凉菜,要了一瓶啤酒,找个凳子也在外边坐着喝上了,鸭脖子很辣很爽,一瓶啤酒喝完,抹抹嘴走了。
在前面找了家宾馆,标间没有了,剩下的都是三百多一晚的房间。只得再重新寻找,马路对面有家快捷酒店,还好有个标间,就登记住下了。
胡乱洗了个澡,准备睡觉了才发现手机没电了。这下麻烦了,早知道在医院找个充电器冲会儿多好,光顾着聊天没想起来。
穿上衣服下楼问前台,能不能借个安卓充电器使使,答曰没有。这可怎么办,手机没电,明天没法接人,再说明天一整天不开机也不行啊。
已经快十二点了,外面的超市什么的门脸早就关门了,想借或想买一个都是行不通的。医院的病房十点以后就不让人进去了,一筹莫展的走着,就走到了马路对面的胡同里,那个小吃摊还亮着灯,看样子是通宵营业啊。
怀着碰碰运气的想法,走了过去。老板还认识我,说怎么又回来了?我问他有没有安卓充电器借我充会儿电,老板娘回答说没有。老板接话说,好像还真有,上次留在这儿一个,我找找看。
一个上面放着碗的破桌子的抽屉里,老板找出来一根白色的充电器递给我,问我先看看接口对不对。我一试正合适,我说我就在你这儿充一会儿电就行,老板却说,没事,你拿回去冲吧。
也没提起要我什么时候还回来,我自己说我明天早上给你送过来。
结果第二天一早起床太晚了,着急要去工地,就没想起来要还充电器这件事。
下午我去过医院一次,因为我没时间老在医院陪着,就找那个护工谈了一下,她说我们这种的不需要全职护理,可以少收一点儿,一天90元。其实工作就是在食堂或饭店打打饭(后来几天病房里人都是叫外卖,饭都不用打),打打洗脸水洗脚水,上厕所需要帮忙其实也帮不上。
我去地下室的护工办公室交完护工的钱,预交了几天的,需要时再续交。
这天来回路过这个摊位却没想起来还回充电器。
隔两天我又去了医院,还是没想起来还,我在家里摸摸书包才想起来充电器还在里面,心说这回该惹人家骂了,说好的早上归还也不送过去。
大约一周以后,我是下午去医院的,天黑出来特意走进了小屋里,我把充电器递给老板,老爸诧异的看着我,我都忘记了这东西了,家里还有,你还记着呢?
我说,你不怪我?你帮了我的大忙,我这么多天了都没还,实在不好意思。
他说,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我还是点了一份鸭脖,一盘凉菜,一瓶啤酒,慢慢喝着。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