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

若天，才有空

有一些时候，头脑里什么都没有，心里也什么都没有，就象被大扫除了一样。

不产生念头，不产生情绪，发呆。

总是有那么些时日，是被这样的状态带着走，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呆着，只是呆着，竟成了最重要的事。

或许，人也象机器一样，不分时日地转动，总是有罢工的时候。就象定期维护一样，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想停一停。

停下来，方能听到流水潺潺，始能感知草动虫鸣。

一直记得那一个清晰如昨的秋天。

深秋，河边的荻花与芦苇都已脱掉绿装，是有着参透世事的清爽，草木色，根根清晰可鉴。随风摇曳的身姿，竟也让人动容起来。河边上有两三个垂钓的人，不紧不慢地放着线，似乎这并不是紧要的事。

河水是清澈的，能一眼览尽水中的倒影，偶而波光涌起，只是让这画面变得生动起来。岸边的田野，偶而有散步的羊群，走走停停，观光觅食。

羊倌象是它们的伙伴，不扬鞭不催促，只是静静地伴着，跟着它们的节奏，各自做想做的事。

那眼神，是无所谓望向何处的随意，忘却世事的空。

象是被这画面感染了，也寻得一处不打扰其他生物的地方，坐进没了小腿深的枯草丛中。如厚厚的毯子，瞬间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眼前偶而一两根比较出挑的草枝，切割了望向河面的眼神，一分两半。晃悠悠地不让看清全画幅的风景，调皮逗弄着，象害怕母亲睡着了的孩子。

沙沙的声音来自草木和风的舞动，竟成了此时唯一的背景音。那灵动，那自在，那独自妖娆的风采，无不让人感动。

终究，还是在草甸子上躺了下来，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安然享受过这来自大地的抚触。温厚有力，对自身全然的接纳，不嫌弃刚刚在走进这里之前，有着怎样的疲惫和怨怼。即使如此，躺下那一刻，竟然紧张了一下。

人与大地的亲近性，还是让自己很快地放松下来。这才慢慢地张开眼睛，却是在一瞬间，惊诧地不敢眨动。

眼前，是整片天空。

看着那望不见底的蓝，飘浮的云朵，竟然没有管理住眼泪。

多久，我的世界里，不再有天。

那无边无垠的繁芜，汽车人声的嘈杂，在眼前晃动的，除了人事，就是人脸。这一切每天要面对的实务，大过了天。

这随意的一望，竟如此奢侈！

云的自在，能给得起的只有天空，因为足够大，所以全包容。无限，是盛载浩渺的底气，无为而为，原来是因为融化了心。

舍得，舍得？倘若从来意不在得，何舍之有？

这才明白，原来装得下万物的，竟然是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