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屎的少年

我一向是不喜欢屎尿屁类的低俗搞笑段子，不管是在王晶或者周星驰的喜剧电影作品，还是类似《银魂》这样的搞笑吐槽番剧，但这些作品总体上来讲，我还是蛮喜欢看的。有人说接地气的就算不高雅，那也是精彩的真实，但强行要扯在一起，就过于刻意，引起不适。

突然想起这茬是因为最近看了个新闻，说是生猪猪肉价格持续下跌，而养猪成本却稳重有升，不管是饲料也好，管理也好，导致散户养猪平均一头得亏损好几百块，而大的养殖户也受到持续的压力。我倒不会同情他们，虽然我不是卖猪饲料的，但前些年猪肉价格飙升的时候，他们可没站出来说：“不要涨我，我赚得够多了。”相应的，饭店也好，包子铺也好，卖凉茶的也好，在“由于原材料成本上涨，部分产品售价略有上调”公告之后，也没见他们在猪肉价格下来后，又回调，甚至是多放几块肉。

随着外卖也好、快捷方便食品质量问题曝光频率越来越高，终究还是慢慢开始自己做饭，尤其是在这疫情又反复的关键时期，一切也是为了安全。但的确也没想到，买一斤猪肉的钱，居然买不到八两青菜了。就算说传说中广东人不吃辣，也并不能阻止青椒的价格都悄悄涨了三倍——我一度以为是看错了产品价牌，直到反复确认——就算是单做红烧肉，也得放根大葱吧。

想起家里养猪，大概都是为了过年时有下一年的猪肉吃。不能说一定是自己吃，老一辈人在家养头猪，在过年时子女们回家一趟，也能分到两块腊肉，那也是自家人吃。自家养猪自然是不会喂饲料了，因为老一辈都认定，吃饲料的猪，肉不好。自己人吃的肉，喂粮食的是最好的。所以真要说起来，成本也是很昂贵了，由于还得养10来个月。那些年倒也没想过养猪是要卖的，所以生猪肉是跌是涨，也没那么关心。

但是如果遇到个猪瘟什么的，倒也不敢养猪了，不仅怕出问题，而且猪苗太贵。即便是嘴上说过来回来吃鸡吃鸭是一样的，但是没个大荤，老一辈总会觉得差点什么东西。而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养猪的话，那肥料就变得极其匮乏了。

养猪，或许并不只是为了吃肉。虽然有句名台词说的是：“这是考状元,又不是当苦力,力气大去挑大粪好了。”在那些年，有大粪挑还是件不错的事情。没有养猪的时候，无论种菜种粮，都缺少肥料。虽然还有卡车拉来一车车尿素，并不是所有家庭都买得起化肥，也并不是所有老年人都相信化肥产品，种出来的庄稼质量会不好。他们更相信所谓的农家有机肥料。对于自己吃的东西，老一辈人总是很传统，也很小心。

所以在那些年没有经济养猪，人粪尿、厩肥不足的时候，便会跟着姥姥奶奶等老一辈的人，挑着畚箕或者尿桶，一片山一片坡的，拿个小铲子或者小耙子，去掏狗屎，以备农肥。尤其是在那些枯草堆上，烧积肥旁，是最容易看到的。有时候路过别人家在田地旁的粪池，看见别人家贮肥充足，总是有些羡慕。因为如果我们家也有足够的肥料，就不用隔三差五就出来掏粪积肥了。

回想起那些年放学或者周末放假就跟着老一辈亲戚出去掏粪捡屎的经历，总是觉得难以忘怀。有的时候可能没觉得有多重要的东西，那却是有些人一直珍视的瑰宝。有时候我们并不理解别人的想法与行为，或许是因为我们并没有扮演着他们的角色。可有时候，所谓的换位思考，却显得那么愚蠢。因为越是站在他人的角度去看，越无法理解很多损人不利己的或者神志不清的行为。

老家有一句土话用来形容吃里扒外的人，说的是：吃家饭，屙野屎。或许现在没人觉得屎是多么重要的东西，在那些年，的确是很精贵。可是，如果那时候家家户户都养得起猪，养得起牛，家家户户都有足够的厩肥，或许就不会在那么多艳阳高照或者寒风凌冽的白日里，看见了一个个捡屎的少年。

想起一句电影台词：

其实这些钱不是我收的，是捐给中国万千苦难同胞，使得不仅人人有书读，还可以人人有功练。

如果他说的是真得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