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上遇到力超,阿兰很意外,却很开心,不用特意跑回家找他了。阿兰先和已经到的同学寒暄后,赶紧坐在力超旁边,张口就问:“我们毕业后到哪工作啊?”
刚说出口,力超就打断她,看着她说“我有喜欢的人了”,那句“我想毕业后就结婚”卡在阿兰的喉咙,噎的她大声咳嗽,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只等来力超一句“你哭什么”。
阿兰一直以为她和力超在一起是心照不宣的一件事,在同一个城市上班,过年回家了跟家里一起商量什么时候结婚,她认为他们有这种默契,即使联系的很少,即使分隔两地多年。
阿兰从力超旁边站起来,走到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来,望着外面,等着力超过来告诉她“我说的是你!”,坐了很久,眼睛酸的流泪不止,也没有听到力超的脚步声。阿兰想起力超从来都是言出必行的,就像必然离去得他们的经年。
7岁,阿兰班上几个小孩约好一起去村子外面的梨园玩,不知怎么的,就两两一队,阿兰和力超在一个队里,当时力超摘了一个梨,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才递给阿兰,她咬了一口,一脸嫌弃,梨肉太硬,力超笑了笑自己摘了一个直接拿在手里吃,阿兰突然害羞起来,把本来要送给力超的纸飞机藏起来。
10岁,阿兰和力超是同桌,和所有男女同桌的同学一样,在桌子中央画上三八线,泾渭分明;力超不小心将胳膊伸过来,阿兰就赶紧拿起铅笔,使劲的戳着他的胳膊肘,力超故意做出很痛的样子,夸张的笑,偷偷的推过来一块橡皮。阿兰的脸一下就红了,她总是用小刀把橡皮切成小块直到不能切为止。
13岁,力超整天拿着一个画本,坐在教室旁边的楼道里画画,阿兰每次从旁边经过,都停下脚步看他的铅笔在纸上飞舞,可是不好意思和他讲话,更不好意思夸赞他画的真好,只敢在放学后,等在楼道的力超问她:“放学了?”含羞的回一声:“恩。”
15岁,阿兰考试年级前十名,而力超总是在班级中游徘徊,在过年时,力超问阿兰想考哪所高中,她肯定的说:“县一中”。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在楼道看到画画的他,只能从他妈妈的闲聊中知道,力超每天晚上都会看书到凌晨1点,也是从那时候起,每天早上到学校的时候,阿兰的抽屉里总有一瓶“生命一号”。可惜,阿兰在开学后不久,开始沉迷于琼瑶笔下一个个生如夏花的女孩,只顾为她们心痛,不出意料的,落榜了。
公布成绩的那天,阿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哭了整个下午,之后一直呆在家里不愿见任何人,直到暑假已经过去一半时,才去见来了很多次的力超。他建议阿兰复习一年,可是她却认为他是站在胜利者的角度耀武扬威,阿兰忍受不了从此和他隔着一个台阶,只能仰望。阿兰说服爸爸将她放在临县的高中上学,他知道后,沉默了很久,才说:“好吧!”语气无奈,面带宠溺。
16岁,为了一雪前耻,发誓即使不在重点高中,自己成绩也绝不会低于力超的阿兰,每月只回家一次,呆半天就回学校,刻意的避开他,直到暑假,他们才在村口的洋槐树下相遇,力超拿着几封信,是写给阿兰的,要递给她时,被路过的爸爸喊回家,只来得及听力超说:“要注意营养,多喝维维豆奶。”
寒假时,阿兰为自己瘦了几斤欢蹦乱跳,不顾及手上的冻疮捏着冰柱,被力超看见,在年后等车回学校时,被他塞了几包维维豆奶和一只护手霜,从那以后,每次豆奶要喝完时,就碰巧遇到力超,还有他买的维维豆奶。
17岁,阿兰听妈妈说,力超爸发现他谈恋爱,原因是几封力超写的情书。阿兰听了很生气,不肯再与力超说话,即使遇到了,也假装看不见。
18岁,阿兰和力超高三了,他们约定一起在南京上大学。当从小姑家回来的力超拿到通知书时,才知道阿兰考的是四川的学校,力超怒着一张脸,看着她很久没说一句话,阿兰哄他说:“我想去看看天府之国,把景色都写给你”。
9月,阿兰拎着力超前两天给他买的果味维C和恰恰怪味胡豆,在站台上等他送她,直到火车要开了,才在哥哥的催促下上车,却没有等到力超的身影。
到了学校,阿兰给每一个同学写信,叙说新鲜的人和事,却没有一封寄给力超,即使她的抽屉里面已经快放不下写着“力超”字样的信。寒假时,看着朝自己走来的力超,阿兰扭过头嘟着嘴巴跑回回家,这样过了一周,阿兰再也没看见朝她走来的他,阿兰更生气了,决定回学校后还是不给他写信。那时的阿兰并不知道,力超的学校在大一时是军事化管理,暑假提前开学、寒假也只有一周而已。
21岁,阿兰和力超马上要大四了,找工作的事情迫在眉睫,阿兰吸取教训,决定这次一定听他的安排,可是力超却告诉她“我有喜欢的人了。”
从7岁力超递给阿兰的那颗梨开始,阿兰觉得他们之间已经用红丝带达成共识。不过是14年,曾经一起吃梨走在河的同一边的他们,什么时候站在了河的两岸,即使阿兰手臂伸得再长,在再也握不住他的手。
是她的一次次沉默消磨掉了他们的时光吗?是她的一次次扭头增加了他们之间的距离吗?她以为的两情相悦,白首到老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吗?她还在,他却不在了。她站在他们的岸边,他却在对岸和另一个她牵手了吗?她和他的两情相悦成了她一个人的单恋。
阿兰,突然很后悔!
7岁,她应该把那个纸飞机送给他;10岁,她应该擦掉那条分开他们的三八线;13岁,她应该告诉他,她很喜欢他画的画;15岁,她一定和他一样的努力,和他上同一所高中;16岁,她应该告诉他想和他站在同一位置上的决心,她更该伸手接过他写给她的那几封信。17岁,她应该问清楚,那几封是写给她的情书吗?18岁,他们应该在同一座城市上大学,不用写信,每个周末都可以将景色画在纸上。21岁,在这个日子来临之前,她应该经常告诉他她喜欢他。
所有的后悔都应该是,她应该勇敢的告诉他,她一直心悦他。
几年过去了,他已经结婚生子,带着爸妈和媳妇一起生活,很少再回老家。而她亦会牵着爱人的手,走过他家紧闭的门窗,诉说她爱他。
爱,不止应该被放在心里,更应该去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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