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并没有真的过去。有了宽恕,原谅,理解,看见,和爱,它才真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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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小学的时候,我的班主任老师在课堂上,拽着一个女同学的头发,向黑板上撞,这一幕,一直在我的记忆力回放。
在看过电影《无问西东》之后,我去面馆吃面,王佳芝被毒打被批斗的那一幕,让我想到了那个被老师打的女同学梅,我哭得稀里哗啦。是啊,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梅如今在哪里都不知道,我却无法释怀。我痛哭的时候,可能是在为梅的委屈而哭泣,也是为自己的恐惧而哭泣,看着老师在用暴力对待我的同学,我很愤怒,也更恐惧,也感到了自己的弱小,不能对施暴者还击,作为孩子的我,太卑微了。
我的生活里,有很多这样的情景,体格健壮的向体格弱小的施加暴力。有权威的角色,向弱小的人施加暴力。大人解决冲突的方式就是争吵,辱骂,和拳打脚踢。这些画面,我小时候看到过,肯定有很多恐惧,但是却不知道如何释放。所以,后来,每当看到这样的暴力事件,我都会愤愤不平,其实,它勾起了我记忆里曾经有过的恐惧。
另一方面,我又看见了作为孩子的内心矛盾。老师打同学,我感到气愤,讨厌这样的老师,但是,我又因为学习好,受到老师的欣赏和重视。我的讨厌和她的喜爱,在当时明明就是冲突的,我虽然讨厌喜欢我的人,但是行为上,还去“迎合”“顺从”,接受她安排给我的任务。这样的矛盾,是当时的我无法理解的。
所以,我清楚地感觉到,跟老师距离很远,并不亲近,却在行为上扮演得尊敬师长,礼貌待人,毕业了还去看望老师,甚至还看望很多次。在当时,我也很矛盾,但这道题,无解。所以,我有种背叛自己的感觉。因为,背叛了自己的感受。就像在《越书写越明白》里面读到的,如果你里面在哭,外面在笑,就会被削弱力量。是的,我里面愤怒,外面逢迎,感到自己很无力,而且特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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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生活中,肯定有很多这样的情景,我们不喜欢一个人,但是,却不得不扮演得不那么讨厌他,还真是拧巴。
后来,在工作岗位上,我又遇到了一件类似的事情。我做英语老师期间,有一次,一个女同事赶上生理期,肚子痛得厉害。向校长请假,被校长严肃地拒绝,而且校长还搬出来学校的规章制度说事,为她自己的拒绝找到看似很有道理的证据。她读大学的女儿正好赶上,对母亲的做法表示很不理解,说妈妈太不讲人情,还被校长一顿教训,制度就是制度。同样觉得校长不通人情的,还有我。但是,我在当时并没有为女同事发声,而是用沉默“支持”了校长的处理方式。我的心里,却对校长有强烈的不满。
虽然,校长很欣赏我,重视我,但是,我一边带着对她的不满,一边又受雇用于她,为她做事,这又让我内心充满矛盾。
后来,虽然我辞职了,也不再跟校长有任何联系,而且事情过去快十年了,这个矛盾感才被我在今天清晰地看见,认出来,理解到。直到今天,我才理解自己当时有多纠结,撕扯。
是的,我的内心很敏感,对别人来说,这些可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事,谁的生活里没有,再正常不过了。可是对于我,确是被我记挂了许多年的大事。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在渴望公平,正义,尊重,理解,和爱。每个人都是尊贵的,重要的,平等的,利用权威施加暴力就是应该被声讨的,对生命的关怀应该重于制度。当我看见自己所重视的,也被深深地感动。原来,我在很小的时候,已经有了对生命本身的爱与敬重。
又从过去的故事里,看见了自己珍贵的特质,又进行了一次寻宝的旅程。
我不光看见了自己的拧巴,还看见了自己心中的爱。然后,又看见了老师和校长的局限,她们也只能做到那里,她们也被集体无意识的信念和自身的恐惧所控制,给不出心中的爱。在她们有限的选择里,她们已经尽力了。
于是,那些故事才被我真正释怀,真的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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