蝈蝈

作者: 齐风河韵 | 来源:发表于2020-10-16 12:56 被阅读0次

    太阳拨开晨间的雾霭,普照着静谧的小村庄。八月的秋日,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早饭后,大人们都早早地上工去了,哥哥们也都上学去了。偌大的庭院里,鸡群在草垛边刨食,黄狗在门旁瞌睡,九子一个人在梧桐树下,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突然,从西邻居家起传来“嘟嘟嘟嘟”蝈蝈的叫声,即好听又与众不同。这个声音,每次都撩拨着九子的好奇心,久久不能平静。

    邻居家这只蝈蝈已经养了有一段时间了,碧绿色的身子浑圆饱满,两根大腿孔武有力,一对门牙锋利无比,块头和体型与蚂蚱中的“飞头螂”差不多,只是肚子尾部长着一根又长又硬的尾鳍,看着更威武、雄壮。

    娃子爹刚带回这只蝈蝈的当天,正在娃子家玩的九子就看到了。国防爹是在坡里上工的间隙,循着叫声,去篓蓬丛中捉到的这只蝈蝈。当时它正在那里唱着歌呼朋唤友呢,却在糊里糊涂中,被逮了个正着。回到家,娃子爹用高粱秫秸蔑子,扎了一个金字塔型的笼子,非常好看。从此,笼子便成了蝈蝈的家。每天,当人去院静的时刻,蝈蝈便引吭高歌。只是,此时是呼唤同伴,抑或是为失去自由而哀鸣,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当九子正沉浸在蝈蝈美妙的歌声中的时候,大彬来了。大彬是九子的玩伴,只是年龄要比九子大好几岁。

    俗话说:一岁年纪一岁心。小孩子别看大几岁,心眼儿、鬼点子就多。春天的时候,榆钱满树,大彬领着一群小不点们,摘榆钱吃。树高人矮够不着,大彬就找来一根木棒,让九子他们五六个小家伙分头扛着,他站在横亘的小不点们肩头的木棒中间,说是够下榆钱大家都有份儿。然而当大彬登上木棍,伸手屴下枝条上的榆钱,揞入自己口中大快朵颐起来的时候,却根本没有给我们的意思。我们天真地认为,他吃饱了自然就有我们的份儿了。然而,毕竟人小力气弱,大彬沉浸于榆钱的可口不能自拔的过程中,他又高又沉的身体终于超越了小不点们的极限,榆钱的诱惑最重败给了力气的不足。几个小不点倒地的同时,大彬那大块的身躯也从半空中坠下地来,不巧肚皮被树上的一个小枝桠划了一道长长的口子,流了不少血。我们都吓坏了,以为大彬会死掉,于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顾不上榆钱了。姜还是老的辣,最后自知理亏的大彬,忍痛偷偷回家找了一块布头,用一根线围腰捆上,用衣服盖好,装作没事儿一般。好在伤的不厉害,小孩子身体状况好,不长时间就好了。

    不用说,刚进门的大彬,瞬间就被蝈蝈的美妙歌声打动了。一个“惊天计划”,在他不安分的大脑袋里酝酿而成。他悄悄地靠近九子,说你敢不敢随我去娃子家,去看蝈蝈。

    我说:“有啥不敢的,我又不是没去看过!”

    大彬说:“我是说,我们去拿过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我说:“你敢我就敢!”

    于是,不一会儿,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小孩出现在娃子家的栅栏门边。门用铁条别着,没有上锁。家里没人。

    两人看了看四周,整个街上静悄悄的,没有人路过。大彬用手拧开了铁条,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院子。蝈蝈笼子就挂在屋檐下的雀眼儿边,只是由于我们的进入,蝈蝈停止了鸣叫。我们慢慢靠近,待靠近到墙下时,大彬站到门台上,伸手摘下了那只精美的、金字塔型的蝈蝈笼子,随手拆开,把我天天渴望不可及的漂亮蝈蝈拿在手里。

    然后快速离开的,藏到我家前院的草垛旮旯里。

    在这里,我们俩开始近距离地观赏、细细把玩这只漂亮、威武而又惊恐万分的小东西,心里虽然惴惴地。慢慢地,理智开始战胜了好玩。虽然十二分地喜欢,然而又不能留下养着,那样迟早会被娃子家发现的,那样的后果将不堪设想,因为不苟言笑、凶神恶煞一般的娃子爹会把我们揍死的。想到这里,大彬一不做二不休,一下子把蝈蝈的头给揪了下了,顺手把神首分离的蝈蝈扔进了鸡群。刚才还引吭高歌的俊美蝈蝈,瞬间变成了鸡的腹中美餐。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俩的表情和言行,最终没有逃脱母亲的眼睛。在母亲的追问下,我说出来事情的来龙去脉。忐忑的母亲自知后果很严重,遂出门把大彬的母亲找来商量如何处理……

    事情已经过去了四十多年,每每想起那件事的结局,都有点不可思议。两位母亲没有想往常一样,狠狠把我们揍一顿以长我们的记性,而是把我们训斥一番了事。

    只是,从此以后,那只蝈蝈的形象,一直内藏于我的内心之中。我却再不敢鲁莽的去做事了,更不敢为了一己之力而损害别人的利益。

    20201016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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