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1年末中国城市人口已超过50%,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们进入城市,说起了普通话。建国初期困难重重的推普工作在人们的自动选择下取得了极大进展,“语同音”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改变着中国的语言结构,影响范围之广、之大、之深,史所罕有。这是一场意义不亚于“书同文”的语言革命,或者可以说是一场信息革命。
普通话的普及可以说是清末以来国语运动的延续,也是近代以来东亚各国国语运动的一部分。普通话易学易用,推普意义重大,但普通话也并非就完美无缺,就是多么地阳春白雪,方言就是多么地下里巴人,至少在两个方面普通话相比于方言来说是有着重大缺陷的,那就是入声和尖音。
和方言相比,普通话中丢掉了入声和尖音,入声可能很多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尖音大多数方言中都会有的,如今我们这些80后第一代城市移民中,有人和父母都只说普通话了,在教孩子说话的时候也没有考虑过教家乡话,孩子只能从爷爷奶奶、姥姥老爷那里学一些零星的家乡话,长此以往,在下一代人中方言将会逐渐淡出,入声和尖音也就会不可避免地随之失传了,这实在是汉语莫大的损失,必需引起人们的注意了,有感于此呢,我想借着网络胡乱推广一下尖音。
什么是尖音?
除了普通话,全国大部分地区的方言中都有尖音,来看一些例子就很明白了,用你的家乡话说出以下词组,然后比较一下它们发音的不同:
性福,幸福,
受精,受惊,
青岛,倾倒,
树上七个猴,树上骑个猴,
就是,九十,
一千块,一铅块,
大秦帝国,大琴帝国,
西晋,吸近,
大清国,大轻国,
射箭,宝剑,
小心,晓鑫,
贱人,见人,
小贱人,晓见人,
消失,校史,
尖音,奸淫,
消失的尖音,校史的奸淫……
如果你能感觉到明显不同,那么恭喜你,你的家乡话里是有尖音的,上面词组中前面那个是尖音。
如果还没有感觉,那么和我一起说(用家乡话噢):
<u>住建委</u>的<u>朱建伟</u>因为把《竹书纪年》中的<u>竹简</u>做成了竹箭弹着玩<u>住监</u>了,他从一个有<u>主见</u>的人逐渐变成了个主贱的人,真不腔叫贱伟,你说这货猪贱不猪贱!
<u>简单地说,普通话中的jqx,实际上是把方言中相似但绝对不相同的两组音jqx和zcs混淆在了一起:其中本来发zcs的一组音就叫尖音,而实际确实发jqx的音就叫做团音,比如上面这段话中,“建简监见jian”就是团音,而“箭渐贱zian”就是尖音。语言学中把普通话中尖音和团音合并的现象称作“尖团合流”(这词儿听着就不对劲儿)。</u>
尖音有用吗?
非常有用,语言中的音素是构成一种语言最基本的元素,是这种语言里最宝贵的东西,音素的消失就像物种的消失一样是不可逆的,“尖团合流”容易,想再分流可就难了。据北大中文论坛统计,汉字中共有520个尖音字,占常用汉字(GB2312标准的6763个常用汉字)的8%左右,比例可谓不低,基本上平时说两三句话中就会有尖音词汇出现,它主要起到区分词意、明确表达的作用,想象一下,“地上一个猴,树上qi个猴,一共几个猴”这种玩笑也就是东北地区可以说一说了,其他省份方言中的“七ci”和“骑qi”的发音是完全不同的嘛,根本不会搞错。再比如,“对不起,您受惊了。”“滚,一杯水泼我身上我能受精?”,“请问您幸福吗?”“我很性福”这种歧义在方言中根本不会发生。
谁分得清?谁分不清?
除了东北话,全国大部分地区方言都有尖音。据路边社消息,(尖团音小调查),全国不分尖团的地区主要有东北、四川大部分地区和山东、陕西等省份的个别县市,其他地区的方言都分得清尖团音。
女性比男性分得清。从性别上来说,女性更容易分清楚尖团音,因为尖音嘛,音高(振动频率)肯定是要高一些的,方言地区的男性都能听清楚尖团音的不同,但大舌头的人发音可能会分不清尖团音。
太监分得清。过去的太监尖团音分得是最清楚的,开下脑洞设想一下芒果台电视剧中太监的台词:“打死你这个小siao贱zian人”。
梨园弟子分得清。戏曲界人士都分得清尖团音,比如京剧讲究“字正腔圆”,每个字的发音都要咬得非常清楚准确,戏曲界人士学艺的时候都会有专门针对尖音的练习,发不好尖音,也就没了京剧的“京”味儿。
叠音词更容易分得清。比如有的人说“星期几”的时候说的是xing,但说“星星”的时候更倾向于说singsing,试着说“今天星期一”和“来自星星的你”试着比较一下。
北京话中有尖音吗?
据我一个北漂十载的外地人的不完全了解,北京话中过去是有尖音的,现在不一定有,得看人,有的北京人分得清尖团音,有的人分不清,女性中分得清的人多一些。我们知道普通话的完全体是民国初期教育部审定的“新国音”,当年“新国音”的主要制定者之一的黎锦熙先生在考察北京话的时候就发现,“北平青春期的女学生中普遍存在着尖团分离的现象,这和标准的北京话有明显的不同,有着特别的味道。”(至于他怎么发现的我就不知道了)。黎先生把民国时候北平女中学生版北京话起了个专有名词叫做“女国音”。可见,老北京话中是有尖音存在的,只不过北京从民国时候就是推普最早也是力度最大的地区,经过两三代人的改造如今的北京话中还有没有尖音,这只能说看个人了。一般来讲,我是说一般来讲,教育程度越高的,国文(语文)课成绩越好的越分不清,尤其是三代教师家庭那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那么,既然大家的方言中都分得清尖团音,可普通话中却为什么一定要熟视无睹地给你分不清尖团音呢?这不是脱离群众吗?其实说深入一点,中国官话中丢掉尖音、入声和其他有效音素的现象也不是从民国时候才开始的,更不是建国后普通话的原创,从语言的发展上来看这是有着长期的历史原因的,我想从汉语的发展历程和尖音出现的过程来看会有利于理解一些。
尖音是汉语发展到高级阶段的产物
语言学中把汉语的发展分为三个阶段:上古汉语、中古汉语和近古汉语。其中两汉及以前的汉语叫做上古汉语,三国到南宋这段时期叫做中古汉语,元朝到清末这段时间的汉语叫做近古汉语。个人认为,故事的发展应该是这样的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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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时期——汉语出生,天降大任
汉语是怎样产生的呢?我们知道人类学会说话的过程类似于小孩学说话,刚开始时候猿人只会“嗯啊”一类无意义的发音,后来学会“波bobo摸momo”之类,然后学会“爸爸baba妈妈mama”这些有意义的发音,这是一个音素不断增多、语言结构不断复杂化的过程,而古代汉语的发展速度一直都是绝对领先于其他周边少数民族语言的,同一时期来看,汉人的语言相比犬戎啊匈奴啊这些人的语言来说它的音素更多,意义更为准确,表达更清晰,所以古代汉人首先发现了语言的韵律之美,像《山海经》,《诗经》中记载的都是上古时期官方和民间的一些诗歌作品。
战国时期,汉语的发展达到了第一次高潮,各国都出现了很多优秀的语言文学作品,最有名的像楚辞,像屈原、宋玉这样的辞赋大家,另外诸子百家的其他类型的作品就更加不必多说了。
汉朝人继承了先秦各国人的智慧,中国的经济军事文化都取得了突飞猛进的发展,汉人也是在这个时候形成的,而汉语也发展到了上古汉语最绚丽的时期,在前汉时候就有了“西汉文章两司马”,有司马相如和卓文君的诗歌对唱,有贾谊、东方朔、扬雄这些或诗或赋的文学大家。
而到了东汉时期,我认为是汉人开始思考自身、第一次有了自我认知的时期,这时候的汉人从各方面对自己——也就是华夏人这个群体的社会和生活文化等各方面开始了总结和思考,对儒家、道家这两个汉人哲学的主要派别有了系统的认识,这时候中国产生了道教,也传来了佛教,中国社会的基本结构开始形成,东汉和三国时期是上古汉人智慧集大成的时期,从语言学上来说,许慎著《说文解字》,是全世界第一部语言学研究的著作,它系统地分析了汉字、汉语的基本结构和原理,是汉语研究的开山鼻祖,这说明东汉时期人们已经开始对汉语的发展规律有了一些系统认识和理解,并自然地运用到了文学作品中,三国时期的汉赋和乐府诗歌都发展到了顶峰,这时候“才高八斗”的曹子建横空出世,和几个世纪前的宋玉遥相呼应,给辉煌的汉赋划上了完美的句号,而孔明先生玩起文字游戏来也是得心应手,这些都说明了古代汉语的发展已经到了一个很成熟的高度。另外顺便说一下,三国时期中国人的姓名正式从姓、氏、名、字发展定型为姓、名、字、号,形成了单名双字的标准形式,影响力贯穿整个中国封建时期,成为中国社会的基石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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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古时期——快速发展,大放异彩
三国时期是中国封建史(秦以后)发展中的第一次重大转折,主要是起到了承上启下的作用,从汉语的发展上来看,三国以及之后的六朝时期人们开始发现了汉语四声的规律,对汉语的韵律有了系统的认识,并将平仄对仗理论运用到诗歌和骈文创作当中去,开创了中国文学风格上一个最为华丽的时代,这个时候汉语的各种字谜游戏、诗歌大赛也是层出不穷,比如秦州(今甘肃天水)才女苏蕙创作的《璇玑图》,从哪个方向看都是诗,真是强到不要不要的。
苏蕙作璇玑图南朝文学家沈约总结了当时人们对汉语四声的研究成果,写成《四声谱》一书,这是第一部系统论述汉语声调的学术专著,当时的梁武帝自诩为文坛领袖,他看了《四声谱》后,既佩服又很不服气,对身边的周舍说“四声?什么鬼?!沈约这货又给我抖机灵是不是?你丫以为我不知道四声是怎么回事吗?!给你封个少傅你就以为你是帝师了是不是?!”这个周舍也是个马屁精,他马上对皇上说“哎哟万岁爷您可息怒呀,沈卿这‘四声’的意思是说“天子圣哲”呢,您看,不正好一二三四声嘛,您说是不是呢我的爷?”梁帝听罢抚掌大笑。
(沈约)又撰《四声谱》,以为在昔词人累千载而不悟,而独得胸衿,穷其妙旨,自谓入神之作。(梁武)帝问周捨曰:“何谓四声?”捨曰:“天子圣哲”是也,然帝竟不遵用。
——《梁书・沈约传》
且住,“天子圣哲”好像是一三四二,不是一二三四嗳,这周舍是不是搞错了呢?不是的,原来,古汉语的“平上去入”四声和今天的一二三四声并不是一一对应的关系,沈约提出“天子圣哲”的四声理论以后,由于有拍马屁的嫌疑,并没有在学界达成共识,到了隋朝,陆法言在《四声谱》的基础上写成《切韵》一书,把“天子圣哲”改为了“平上去入”四字,这才确定了汉字四声的正式称谓,一直沿用到现在。但问题是,后来汉语在发展的过程中发生了变化,平声分化为了阴平和阳平,第二声“子”和第三声“圣”被变成了三四声,第四声入声消失了,作为入声的“哲”字被并入了平声(阳平),所以原来的一二三四声却变成了现在的一三四二声。
平上去入四声变化为一二三四声第一本新华字典——《切韵》
这本《切韵》不简单,它是中国古代的第一本系统化的汉语音韵学著作,是汉魏六朝时期中国人对汉语发音规律认识和思考的最终总结,其中提出的“切音”概念就是“拼音”的雏形,这本书得到了隋文帝的认可,并由政府刊行全国,可以说是中国的第一本《新华字典》。
第一本《新华字典》——《切韵》历史上隋唐、秦汉并列,但其实隋朝可以看作是六朝的延续,隋末北方大乱的时候,隋炀帝本想在扬州偏安一隅,保住半壁江山,毕竟这离陈朝灭亡也就只有十多年而已,如果真能成功,那活脱脱就是东晋的另一个翻版,结果因为宇文化及那要命的一刀,“南隋”胎死腹中。不过《切韵》给唐朝汉语的发展开了个好头,唐朝之后的汉语和汉语文学的发展都进入到了鼎盛时期,唐诗、宋词是中国文学史和汉语言发展过程中的无可超越的两座高峰,代表了汉语文学发展的最高成就。从汉语发展的角度来看,中古时期的汉语是独立发展、完善和自我提高的时期,先秦和两汉时期给汉人和汉语奠定了基调,后人就沿着这条路走下去并将它发扬光大,这一时期的汉人是充满自信和自豪感的,而且直到唐朝,汉人在面对周边少数民族的时候从来都没有丧失过心理优势,汉人有着“犯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霸气,也有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豪气,即使在汉帝国中央王朝处于四分五裂的时候,像公孙瓒、公孙渊这样的地方小军阀也可以吊打乌桓、鲜卑,毌丘俭分分钟灭掉什么高丽低丽高句丽,有人说南北朝时期有五胡乱华,实际更多的时候是“华乱五胡”,两晋南北朝时期的汉人对北方少数民族从来没有怕过,只是家里有事暂时顾不上收拾你而已,南朝也是说北伐就北伐,只要汉人缓过劲儿来,胡人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机会,当时的胡人对汉人也是崇拜到五体投地,自发地融入汉人中去,取汉名、穿汉服、说汉语、用汉字,到了唐朝时候,有几个人还知道大诗人刘禹锡是匈奴之后,元稹是鲜卑之后呢?连他们自己都认为自己是纯正的汉人,因为那个时候的汉人并不是血统民族,而是文化民族,无论你是谁,来自哪里,只要你认同汉人文化,接受汉语,你就是汉人。汉人就是那时候的美国人,汉语就是那时候的英语。
因此说中古时期的汉语之所以能够不受外界干扰地独立发展,和汉人王朝的强大和汉人的自信是分不开的。汉人的这种自信一直持续到唐朝中期,到安史之乱之后开始逐渐减弱。其实唐朝相比于汉朝来说各方面做的要差很多,有人说“强汉盛唐”,但也有人说汉强于质,而唐盛于表,汉朝完全灭掉了他的主要对手匈奴人,最后灭掉西晋的刘渊虽然顶着匈奴王的名号,但他们那伙所谓匈奴人可是比汉人还汉人,相比之下唐朝却一直没能彻底消灭突厥人,甚至没能消灭突厥主力,留下遗患直到现在。汉朝可以消化掉外来的佛教,使之完全本地化并为我所用,而且还可以发展出道教与之抗衡,唐朝面对刚成型还远未成气候的回教和祆教、景教等外来意识形态却熟视无睹或者说是束手无策,任由其做大做强,自己在思想政治工作方面却毫无建树,宋朝好歹还搞出个程朱理学呢。汉朝余威镇慑胡人数百年,留下的汉人可以东山再起,再造盛唐,可唐朝却没能留下唐人(别跟我提什么唐人街),唐朝的接班人连传国玉玺都给丢了,甚至开始认胡人为干爹,唐以前的少数民族要么被消灭,要么融入汉族,可唐以后的少数民族没有一个被消灭的,至少没有一个是被汉人消灭或者同化掉得,这其中的转折点就在安史之乱,安史之乱是汉人第一次没能解决掉的胡人叛乱,为以后胡人的做大做强和汉人的积弱埋下了祸根。
中国的亚历山大——安禄山
有语言学家考证指出,安禄山的家族是来自于中亚的胡人,和古雅利安人有一定的血缘关系,他的名字很有可能就是“鸭梨山大”的汉字转写,对比一下它们的罗马化拼写anlushan/alexander,真的很像有木有?安史之乱以后,汉人和汉人王朝的向心力和凝聚力开始减弱,汉人逐渐地从文化民族向血统民族转化,唐朝以前再包括唐朝前期,西北、东北甚至南越地区的土生汉人一直保持相当的存在感,像辽东公孙渊、凉州马超、五原吕布、敦煌李暠、武威吕光、高昌麹氏这些世居当地的汉人大族,都保持着相当强的军事实力和文化实力,可以不断地吸收、同化周边的少数民族,所以汉人的人数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实际上从血统上来看这些家族是不是汉人还真不一定,就算祖上真的是汉人可经过多代混血之后后代的汉人血统还剩多少就不好说了,但关键是他们从文化上认同自己的汉人身份,像李暠认老子为祖先,吕光认刘邦老婆吕雉家族为祖先,高昌麹氏认了一个西汉高官叫鞠谭的为祖先,这样他们就都成了文化上的汉人。没人考证花木兰是汉人还是鲜卑人,因为北魏就是一个汉化的鲜卑政权,连皇室都变成了汉人,没人记得《敕勒歌》的作者是敕勒族大将斛律金,因为不管你是敕勒、高车还是丁零、鲜卑,不论你是拓跋部还是秃发部,慕容部还是段部,后来都成了汉人。
玉璧之战和《敕勒歌》玉璧之战是一场发生在汉化鲜卑人(西魏)和鲜卑化汉人(东魏)之间的战斗,战斗的结果是汉化鲜卑人取胜。西魏继承自北魏,是一个由汉化鲜卑人统治的国家,奉行民族融合政策,而东魏的实际统治者是鲜卑化的汉人高欢(兰陵王的爷爷)集团,采取民族隔离相互压迫的政策,高欢在玉璧战败撤退的路上让大将斛律金作《敕勒歌》在军中传唱,大概是想起来他少年时期在北方的敕勒川下和胡人一起放牧的情景了吧,颇有些四面楚歌的意味。有人说东魏、西魏、大梁以及后来的北齐、北周和南陈相当于是“后三国”时期,那么这场玉璧之战的地位大概就相当于是赤壁之战吧,它决定了这三个国家未来的发展命运,只有走民族融合的汉化政策才能最终胜出。
很奇怪,读三国史你会感觉辽东、西北这些地方就是汉人的固有地盘,可读近代史却觉得长城以外都是少数民族的传统地区,关外的汉人都是后来者,其实呢,汉人进入东北、西北地区并定居比现在的少数民族要早1000多年了,那么这些地方的古代汉人的后代都去了哪里了呢?说起来很简单,在唐朝以后,东北、西北地区的土生汉人都被新来的胡人同化掉了。
在六朝时期以及安史之乱之前的唐朝,汉人和少数民族之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关系,相互之间通婚很普遍,安史之乱以后的汉人和少数民族之间开始尖锐对立,民族矛盾开始成为中国的主要矛盾,“汉人”这个词也就逐渐演化成了一个血统概念,汉人和少数民族之间的界限越来越清晰,通婚越来越少。但不论怎么说,汉语在元朝以前至少都是独立发展的,就算是在南北分裂时期的北方,也都是少数民族语言往汉语上靠,当时北方少数民族来到中原见到汉人的生活的富足和汉人王朝的繁荣时的感受,就和改革开放打开国门以后一些国人面对美国的强大而无条件缴械的心情一样:
“哇靠,美国人这么牛逼,美国要比中国领先好几个世纪,美国简直就是天堂!我死也要拿到美国绿卡,死也要学好美语!”
“哇靠,汉族人这么牛逼,中原要比草原领先好几个世纪,中原简直就是天堂!我死也要拿到中原绿卡,死也要学好汉语!”
桌子、椅子、凳子、床子?
不过,中古时期的胡人虽然在语言上没有对汉语产生什么影响,但在生活习惯上还是使汉人改变了不少,比如说“胡床”的引入,大家有没有发现,和人们的日常生活息息相关的用具中,像桌子、椅子、凳子、屋子、窗子、杯子、梳子、被子、裤子、席子、垫子这些,几乎所有的家具的名字都是一个套路“XX子”,只有床例外,为什么不叫“床子”呢?个人意见,“床”这个东西和其它家具的来源确实不是一个套路,这东西来的晚多了。
分食制才是中华本色
还有很明显的一点就是汉人饮食方式的改变。汉人在很早的时候就形成了“分食制”的习俗,这一点和现代西方人是相同的,应该说这种饮食方式干净卫生,有效地隔绝了传染病的传播,病从口入嘛,习惯于大家都在一个盘子里夹菜的朋友们(主要是老人)有时候聚餐被要求分盘食用的时候还别不好意思,其实古代中国人就是这样的,想想鸿门宴、关云长单刀赴会的时候、王羲之们兰亭集会的时候吧,人们都是一人一张小桌子,有侍者把酒菜和食品分到每个人的盘子里,如此食用,可到了唐朝以后,无论是家庭饮食还是各种宴会,大家都是共食制了,八仙桌或者圆桌,大家都围坐在一起,一个盘子里夹菜,就差一个杯子里喝酒了,王勃作滕王阁序的时候人们就是这般场景,乾隆朝时的百叟宴其实和现在的人民大会堂团拜会差不多了,都是百十来个大圆桌,一半人扭着个身子看主持人。三国时期的这种宴会,我把它叫做“方桌、分食、榻榻米”,隋唐以后的宴会我把它叫做“圆桌、共食、太师椅”。
**隋唐演义宴会:圆桌、共食、太师椅**
中古汉语的标准音——《广韵》
还是说重点吧。在三国——南宋的中古时期,汉语一直处于独立发展、不断完善、不断提高的时期,汉语的音素和声调不断增多,用以更为准确地表达复杂的意思,到了北宋时候,汉语大概发展出36个声母,90个不分声调的韵母和206个区分声调的韵母,声韵结合形成了四声八调,这些都记录在宋真宗时官方出版的“新华字典”《广韵》中,这本《广韵》在汉语发展史上占有极为重要的地位,因为它是通行最为广泛的中古汉语韵书,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都是科举考试指定的官方字典和考试教材,是湿人们淫诗作赋的参考依据,其中提出的汉语的“四声八调”和如今粤语的“九声六调”非常的类似,它说明了汉语发展到了北宋时期,其发音系统已经基本成型,汉语无论是从日常生活中的应用来看还是诗词歌赋等文学创作上来看都达到了最优状态。
北宋官方语言是中古汉语的标准形式,有人把它叫做“河洛语”,因为它基本上反映的是当时洛阳、开封地区的方言。在中古汉语中,从上古汉语中分化出了两组相似但不相同的音ghk和zcs,这6个音再包括jqx在各种语言中的“区分度”各不相同,比如现代英语中g、k、j就区分不是很明显,English这个词清朝人翻译作“英吉利”,这是发j的音,如今有人发“应记j利息”的音,也有人发“应给g利息”,还有人发“应克/扣k利息”,都差不多(反正都是万恶的资本家),但至少在宋朝,人们是完全能够区分得清楚ghk和zcs的,其中ghk就是团音,zcs就是尖音,这就是尖团音的来源,总结起来一句话,尖团分离是汉语发展到较高阶段的产物。
中古汉语的完全体《大宋重修广韵》-
近古时期——基本定型,逐渐退化
应该说两宋时期的汉语中的音韵是最为丰富的,同时两宋时期也是古代中国经济、社会、文学等方面的成就发展的顶峰时期——除了军事,这个存疑,有人说宋朝军队发明了火器,军力其实不弱,无奈对手实在太强了(不是我军无能,实在是XX太XX啊有木有,也怪唐朝以来挖的坑实在太大)。不过南宋末发生了一件影响中国整个历史进程的大事,那就是中原王朝面对外族入侵的首次全面覆灭,有人称“崖山之后,再无中华”,南宋的灭亡至少标志着中古时代的结束。从汉语发展的角度看,元朝以后的汉语发展和宋朝以前有了明显的不同,之前汉语中的音素是逐渐增多,而元朝以后是逐渐减少,比如入声就逐渐消失了,原因呢则是中原汉语在和处于统治地位的北方少数民族语言融合的过程中逐渐地受到它们的影响,而当时的女真、契丹、蒙古话中的音素是比较少的,汉人为了使当权者能听懂自己的话不得不去适应他们的节奏(如今香港上流社会讲英语可不就是同样的尿性)。而少数民族语言发展进程慢于汉语,他们是区分不清尖团音的,久而久之,部分gkh和zcs开头的音节就逐渐合并为了jqx。从普通话音节表中可以看出,jqx起始的音节是较为孤立的存在。
清朝时候,中原王朝再一次全面沦陷,入主中原的女真人(满洲人)相比于蒙古人对中原地区要重视得多,并以儒家正统王朝自居,满洲人也更加积极地学习汉语,在清朝初年满人还分不清尖团音,但到了清末大部分满洲人都已经学会了尖团分离。乾隆朝时候出版的《圆音正考》(团音原名圆音)就是满人用于学习尖团分离的材料,类似于现在的《美语其实很简单》、《怎样学习伦敦腔》之类。
清朝时的“地道美语”《圆音正考》不过呢,蒙古语、女真语毕竟是统治阶级的语言,强者掌握着更大的话语权,依照中国人屁股决定脑袋的逻辑,那强者的语言我们是一定要去学的,其实不仅是中国,全世界都是这样的,当中国强大的时候,日本、朝鲜、越南这些地方的人都觉得说汉语特有范儿,法国人强大的时候,英国人、俄国人连皇室都觉得法语是最美丽的语言,如今美国人雄起了,中国人话里蹦出一两个英语单词来都会让人觉得“嗯,真牛逼,哥们英语真好”,说话者呢,也会因为比其他国人多懂得几个英语单词来就自信心爆满,说实话如今在中国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真的是跻身上流社会的必要条件和有效手段,比如央视主播芮成钢,传说中他对自己流利的英语极为自负,也因此受益颇多,英语好也是来钱快的不二法门,有着极大的溢出效应,看看知乎上各路英雄的回答在中国,英语流利能给个人带来多少额外的收益?,就能感受到中国人对英语的迷恋和崇拜。
说到底,语言是身份的一种象征。当你在说着强者的语言的时候,你就很有效地把自己和其他low逼的国人区别开来了,你也就离强者更近了一步。在国人面前秀英语是如此,在方言环境中非要和老乡说普通话也是如此,大家还记不记得过去地方上的国企职工,和当地人最大的区别就是说普通话、看卫星台。
由于这些原因呢,在整个近古时期,汉语的发展近乎停滞,1279年以后,汉语失去了它独立发展的环境和不断进取的精神,那个百花齐放、活力四射的中古汉语时代结束了,汉语开始逐渐地受到其它语言的影响,汉语文学也似乎进入了迟暮期,再没有什么重大的改革和创新出现,比比元曲和唐诗宋词的文学水平,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谁高谁低,到了明朝时候,汉语的发展有所复苏,中国古典文学四大名著《三国》、《水浒》、《西游》、《金瓶》都是在这一时期出现的,只不过后来《金瓶》被《红楼》取代了。到了清朝,汉语的发展也就仅限于训诂学了。
蒙元、满清这两个少数民族掌权时期相比,蒙元时期对汉语发展的影响要更大一些的。宋入元、明入清,汉语文学的发展几乎都是骤停,元朝短短几十年的时间,汉语平声分化为阴平和阳平,入声消失,汉语经历了过去一千年间都未曾有过的巨变,经此之后,现代汉语的雏形出现,元朝后期的汉语已经和现代汉语差别不大了,所以说我们看明清小说,会感觉和现代白话差别不大,不看作者你会分不清它是明朝的还是清朝的小说,但是我们看唐宋小说就会感觉很明显,语言风格和明清小说很不一样的。
入声消失对汉语来说是莫大的损失,理论上来讲汉语四分之一的音素没有了,可想而知这种损失有多大。岳飞的《满江红》主要以押入声韵为主,元朝汉语入声消失以后,《满江红》中所包含的那种悲愤满怀、慷慨激昂的感情就大失神韵了,恐怕岳武穆自己都想不到,一百多年后的后人们已经没法完全读懂他的意境了。今天,要想比较准确地读出《满江红》的韵律,需要以粤语或是客家话来读才可以。
滿江紅·怒髮衝冠
[岳飛]
怒髮衝冠,憑闌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
中仄平平,平中仄、中平中仄。中中仄、中平平仄,仄平中仄。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里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中仄中平平仄仄,中平中仄平平仄。仄中平、中仄仄平平,平平仄。
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中中仄,平中仄。平仄仄,平平仄。仄平平中仄,仄平平仄。
壯志飢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
中仄中平平仄仄,中平中仄平平仄。仄中平、中仄仄平平,平平仄。
第一个汉语拼音化方案——八思巴文
不过蒙古人对汉语也不是毫无贡献,忽必烈汗有感于汉语之难学和汉语、汉字之魅力,命国师八思巴创造了一种新的拼音文字——八思巴文,用来统一拼写汉语、蒙古语、藏语、突厥语、朝鲜语等帝国的各种语言,应该说八思巴文的思想还是很超前的,它在吸取了汉字、藏文、回鹘文的基础上创造出一种方块化拼音文字,试图采各家之长创作出一套通用文字,和腓尼基字母有些类似。蒙古人通过八思巴文注音的韵书可以比较容易地学习汉语,汉人也可以通过八思巴文学习蒙古语,忽必烈汗还让八思巴大师制定了一部《蒙古字韵》,是一本用八思巴文为汉语注音的韵书,这可以看作是历史上的第一个汉语拼音化方案。不过,大师不知道的是,汉字比起拼音文字在表意和承载信息方面不知道要领先几个世纪了,八思巴文对于学习汉语的作用主要体现在初学发音阶段,其实和现在的汉语拼音的作用差不多。
八思巴大师(好吧这货其实是金轮法王)和《蒙古字韵》明朝建立以后,朱元璋感觉到八思巴文对汉语没什么卵用,就在全国停止使用了。不过虽然汉人、蒙古人都已不再使用八思巴文了,但这个东西传到朝鲜以后那个世宗大王感觉嗯,真不错,朝鲜人民学汉字太难了,先学这个八思巴文吧,于是就把八思巴文改了改起了个名叫做“谚文”,让一年级小学生学这个,结果一直用到现在,韩国人的汉语说得是越来越差了。但是现在朝鲜人说这玩意儿是他们发明的,好在也没人和他们争了。但其实呢,这个方块表音文字是汉语几百年前就弃用了的方案了。
八思巴文(上)和韩语字母(下)古代中国每一次战乱都伴随着汉人向周边地区的迁移,最集中的有两次,永嘉之乱后的晋室南渡和靖康之变后的宋室南渡,中原汉人的大量南移改变了南方地区的人口结构和语言结构,使得南方方言中保留有大量的中古汉语音素,而留在北方的汉人和北方汉语则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少数民族语言的影响,造成了如今南北方言的差别之大。南宋末年,随着汉人王朝的全面沦陷,大量汉人又开始向南逃亡,只是这次,逃到了广州就再也没有地方可以逃了,于是才发生了崖山十万军民殉国的惨案,也有人渡海逃到了越南、东南亚一带,比如丞相陈宜中,他的官可比文天祥大多了,这哥们带着亲眷和族人几千人逃到了越南,但蒙古人很快就打过来了,“陈跑跑”又五百里加急连夜逃到了泰国,之后就再没有他的消息了,他和他的族人在泰国没能闯出什么名堂,后代便融入了当地土著,汉语也就在他们当中失传了。
陈宜中和文天祥汉人在经历了明朝的复兴之后,在明朝末年再一次遭受了灭顶之灾,这次汉人输得连底裤都没了。不过汉语在清朝倒是没有经历过太大的变化,直到清末。明末和清末时候中国的命运和形势在某些方面有着很多相似性的,比如说,中国都是在严重的内耗中给了外人可乘之机,明末史可法这些南明君臣宁可把北方让与女真人也不愿让“流寇”有一点活路,美其名曰“借虏平寇”,实在愚蠢之极,清末慈禧太后宁可对外割地赔款也不愿意进行一丝的改革,让出自己哪怕一点的利益,这和日本明治天皇砸锅卖铁也要改革的决心相比真是有天壤之别的,明末和清末的中国社会都是从立国之初的正金字塔结构变为了倒金字塔结构,人人都想向上面的阶层爬,不惜用尽一切手段,底层人民的赋税越来越重,官二代越来越多,可是能榨出油来的冤大头越来越少,这就和传销差不了多少,当老鹰比兔子还多的时候,这个生态圈这个社会肯定完蛋。
前面说到过,满洲人在清朝末年已经学会了汉语的尖团分离,那么北洋时期在制定新国音的时候,却为什么一定要让尖团合流呢?这就要从清朝末年的汉字改革运动说起了。清末的一些学者在打开国门,见到西方世界的种种强大之处的时候,他们的反应和改革开放之初某些国人的反应一样,巨大的心理落差使得他们走上了逆向民族主义的道路,自我否定,自我怀疑,感觉外国的月亮都比中国的月亮圆,于是对西方人和西方文化顶礼膜拜,奉为圭臬(参考《河殇》和我心澎湃如昨),凡是外国的东西都是对的,凡是中国的东西都是错的,汉字和汉语都应该向西方看齐,汉语外国人听不懂、学不会,说明汉语太落后,得改,立即得改,得怎么改、改哪里呢?汉语中的音素太多,外国人发不出,不友好,尖音这东西没啥用处,外国人又学不会,不要了,反正满洲人学了一两百年也没学太会,干脆得,甭学了,一刀割了干净,再别有啥念想了。
于是呢,尖音这一代表汉语高度发达成果的产物,在元清两次国殇中经历了惊天浩劫还能得以保全,却在中国人推翻帝制、建立民国之后被自我阉割了,可以说是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却在阴沟里翻了船,怪谁呢?
- 近代国语运动正式取消尖音
在新国音的制定过程中,尖音之所以被取消,应该说和黎锦熙先生的意见有很大的关系,民国建立以后,1912年黎锦熙、钱玄同等人就成立了“读音统一会”、“数人会”等国语运动组织,当时几位先生在没有做全国范围内的深入调研的情况下,只凭“北京话中没有尖音”、“尖音不适合国际推广”、“历史上有尖团合流的传统”、“尖团合流对汉语造成的歧义不大”等寥寥几个主观臆断的理由就取消了国音标准音中的尖音,不得不说是极度不负责任的做法。不过“数人会”中几位先生的观点也是各有不同,钱玄同先生的观点较为激进,他主张取消汉字,直接用拼音文字,这和瞿秋白等人的“北拉”派的观点是一致的,这类似于韩语和越南语的方案;赵元任先生的观点是创造出一套与汉字并行的拉丁化语音方案,互不干扰,这类似于日语的方案;黎锦熙先生的观点前期和北拉类似,主张推行一套拼音化方案取代汉字,后期他转变为推行一套辅助性的拼音化方案用来帮助学习汉语和汉字,同时进行汉字简化改革,以降低汉字的学习成本。建国后赵元任选择远渡重洋到美国任教,远离了汉语成长的中心地区,他的国语罗马字方案也就随之烟消云散了,黎锦熙先生选择留在大陆,他成为了汉语拼音方案的主要创立者之一,在吴玉章的领导下,以黎锦熙、王力等人为主要成员的“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即后来的国家语委)放弃了以拉丁化新文字等拼音文字取代汉字的改革方案,采用了以一套拉丁字母方案——汉语拼音作为汉字的辅助表音方案和汉语的拉丁化翻译方案,应该说是汉字和汉语最大的幸运,不过,汉语拼音方案中继承自民国新国音的取消尖音的做法也可以说是它最大的不足之处。
汉语拼音之父?
顺便说一下,在汉语拼音方案的制定过程中,周有光先生的角色就类似于83版《射雕》中的周星驰,纯属跑龙套的,他没有提出任何个人的拼音方案或是有价值的参考意见,这与黎锦熙、王力、胡愈之、吕叔湘这些都带着自己的干货来的学者相比,实在是根本不值得一提的,汉语拼音方案是近代以来好几代汉语言学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是众人智慧的结晶,没有哪个个人可以冠冕堂皇的称之为“汉语拼音之父”,上面提到的几位先生在汉语拼音方案的最终制定过程中都是起到关键作用的人物,尚且没有谁以汉语拼音方案的创始人自居过,何况是完全过来打个酱油的周有光呢?周先生只不过是最后一批审校人员中最懂得养生之道的一个罢了,他能够毫无愧疚地被称之为“汉语拼音之父”,这可真是“活久见”的最好说明啊。
莫忘尖音,铭记母语
汉语拼音方案出台和推广已经60多年了,从1920年“新国音”方案出台算起,尖音在中国官方语言中消失已近百年,差不多是四、五代人的时间,但是它却依然顽强地活跃在各地方言中,它作为汉语基本元素的一部分,和汉语、汉字一起构成了中国人和中国文化的基础,语言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任何一个人的母语都是最美丽的语言,都是一个人最宝贵的精神财富,今天人们之间的联系越来越紧密,我们应该说好普通话,学好英语,但另一方面我也要说,土话不土,方言不low,方言中的知识和智慧值得我们去思考和探索,尖音、入声等方言中保留的汉语言文化的精华成分,应该被永远地传承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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