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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素食大多比荤食便宜,但也有少数例外,栗子便是其中之一。
童年在四川剑阁的深山之中,那时绝大多数吃食都需要票证,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买的到。黑市上倒是有些东西,只是那时父母的收入极低,低到黑市的物件也不敢随意去买。不过,就那黑市,由于当时经济整体的不利以及严肃的政治,很多时候也无甚可买,就是抓到了个机会,稍微慢些,也就没了。
我的童年,几乎是在天天盼着肉食的日子里长大。关于好吃的素食,除了山中的野果和偶然间父母单位拉来的一些口感很差的水果,便不记得有什么对口的食物。就是逢年过节,零食中也不过多了些花生瓜子,而那西瓜子,还是从夏天食之无味的厚皮西瓜里,母亲一粒粒洗净积攒起来,等到春节,便下锅煮出一道零食。至今想起来,这道煮西瓜子,是那时最爱吃的素食之一了。
隐约印象里,曾尝过一次特别的食物。是佐于荤食还是单炒独吃,实在记不真切。只记得那物件色泽偏黄,咬上去有些韧性,再嚼两下又有糯糯之感,最后便是满口留香,回味不绝。就是春节时难得的满桌菜肴,在它面前,也失了形色。
母亲告诉我,那是栗子。
离川前,我对栗子的印象仅此而已。更多一些关于它的信息是,栗子很贵,而且很少,家中买不起。
再见栗子是在苏州了。
来了苏城后,起始几年,栗子也很难见到。
那时买菜烧饭主要是母亲的事儿,我所做的就是把眼前的功课做好。家中祖辈就是民国时早期大学生,父母又都是名牌学校出来,到我这里千万不能折了门风,必须刻苦攻读,成就家业,饮食起居这样的事儿都不需我的操心。所以菜场上是否有栗子,我并不知道,更不知道的是,苏州本就是一个盛产栗子的地方,只是产地在苏城几十公里外的太湖之畔。在一个自行车都要凭票购买的年代,几十公里的距离,与现在的出国也无甚差距,甚至可能更难一些。
秋季时,母亲偶然会买些栗子,但是量很少,每年也就一两次。那时我也识得此物,最喜欢是糖炒栗子。但是母亲通常不会去炒,而是煮熟后剥开,炖在肉中。端上来时,不多的栗子几乎不见了踪影,需要用勺不停地拨才能寻到些已经煮烂的碎末。
买的少,还是因为贵。来到苏州成为大学老师的父母,收入虽然比曾经的山沟中高了一些,但栗子这样的食材,在他们眼中仍是奢侈品,不可多食。
而我,自打童年第一次尝,便爱上了这栗色带壳的吃食。
可以随心买,不再计较价格的时候,已是我工作多年后。此时的苏城,每到金秋,大街小巷,炒栗声不绝。炒法已从早期人工翻勺进展到机器自动翻转。交通的便捷,经济的发展,秋日里,东西山的果园中,更是满树毛栗,足可以供苏城所有爱栗人的口。而城中已是发展出了一系列栗子品牌,满足不同挑食者的口味。
而我却又不能畅快的吃了,逐渐加重的糖尿病尤不适合进食大量淀粉,栗子恰是淀粉组成,加上糖炒,更添了甜味。为了严控我的病情,家中全不见这个食物,偶然间有一次,还未几个,就被强制止口。
但是,栗子,尤其糖炒栗子,仍是我的最爱。
每年苏大给学生讲课,散学后必会走他们的十全街后门,因为那条街上有个栗子店,可以趁着家人不见,偷买一些。
前两天发现单位不远处也有一家炒栗店,恰逢十年才逢的大雪。一场冬雪,一把热栗。美在眼里,甜在心里。
写于2018.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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