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经给一家报刊的饮食副刊写过文章,考证古代南方早有腌制孔雀的记载。几天后,编辑向我诉苦,说接到了不少环保人士的电话,纷纷表示抗议。我也收到一封信,是一位北方读者,他说,孔雀中只有两种是可食用的,其它则需要保护,而你的文章并未说明这点,恐怕会有误导。又说,你们广东本就是吃野生动物的大户,媒体再不注重引导,恐怕更多的动物要遭殃。
我回信唯唯称是,深感国人的环保意识早与当年不可同日而语了。
最早接触"工业污染"这个词,课本说是资本主义国家垂死的病征之一,就像伦敦的大雾,反正我们国家是不可能有的。比如说,最重要的环保主义著作之一——《只有一个地球》,早在文革期间就翻译进来了,不过是一种“反证”教材,说明资产阶级已感到自己的下场,正如热锅上的蚂蚁呢。直到开放后,我们才正视污染这个现实,而且被告知,我们现在受污染的程度已远胜过那些老牌资本主义国家了。
一本本环保经典被介绍进来了,我直观地把它们分为两类:一类是田园派的,如梭伦的《瓦尔登湖》、奥尔多-利奥波德的《沙乡年鉴》等,他们以日记体、书信体等文学形式,描绘一年中12个月的季节轮回,花虫草木的生长和习性,从自然的脉搏中回溯人类的故乡。这其实是远古“万物有灵论”的一次复兴,好比有国人用“天人合一”来比附生态平衡。另一类是危言派的,如上面说的《只有一个地球》及《增长的极限》这样的调查报告,不动声色的数字,就足以让你触目惊心;还有揭示真相的蕾切尔·卡逊的《寂静的春天》,让我们怎么也寂静不下来。以前美国的副总统阿尔·戈尔是位环保先锋,他写的《濒临失衡的地球》、《我们被偷走的未来》也是此派的重要著作。



也许正是通过这些文字,我们身边出现了越来越多的大地的守望者。
还有一篇少有人知的文字极深地触动了我,能把它引出来,几乎是我写这篇文章的初衷。那是印地安酋长西思尔在1855年写给美国总统的信,他说:
如果我决定接受你们的要求的话(指让出土地),那一定要给我这样的保证:白人对待这里的动物,必须像对待他们自己的兄弟一样。我是野人,我只知道应当这样对待动物。我曾在大草原上看见一千头腐烂了的水牛,这是乘火车经过这里的白人用枪打死的。我是野人,我不理解这个冒烟的铁马比被杀的水牛对生活更加重要。没有动物人将怎样生活?如果所有的动物全走了,人类将因精神上的极大孤独而死亡,因为那些发生在动物身上的事情,最终也将发生在人类身上。所有的事情都是互相联系的,已经降临到地球上的事情。也会降临到子孙后代的身上。
……
当最后一个印第安人与荒野一同消失,他们的记忆就像草原的云影一样在空中浮动。这些湖岸和森林还会存在吗?我们的灵魂还会存在吗?
……
有一件事我们是清楚的,白人也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个真理:我们的上帝和你们的上帝是一样的。现在你们希望像占有我们的土地一样占有上帝,这永远也办不到。大地是上帝赐给人类最宝贵的财富,损坏大地就是对上帝的侮辱。他会发怒的。
在今天,我们必须承认,这位百年前的“野人”酋长是对的,我们头上有一只无形的巨手——不管是上帝或是自然规律,是会发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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