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人来人往的火车站出站口,走出一位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脸蛋白净,一脸稚气,穿着红白格子的棉袄,灰棉裤,花布鞋,脖子上的红围巾绣着大大的“喜”字,显得格外乡土。
她,是夏沫。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生活了15年的小村庄,如同她所有老乡一样,为了赚钱,硬着头皮走了出来。些许不同的是,她别无选择。
夏沫出生时,母亲难产,当时的医疗条件还无法做到母女平安,夏沫的父亲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痛苦地做了一个怎样都是错的决定——保孩子。
父亲亲手葬了夏沫妈以后,时常神志恍惚、语无伦次、以酒浇愁,酩酊大醉回到家,会不由分说地揍夏沫。从小就失去母亲的夏沫并没有得到父亲更多的爱,只好与年事已高的奶奶生活。
村里人都理解父亲的痛,但更可怜这个没了娘的孩子,靠着大伙儿的救济,夏沫得以念完了初中。
初中毕业那年,父亲因为常年饮酒,加上早年的打击,已经变得痴痴呆呆,嘴里每日嘟囔着牛鬼蛇神,一副疯癫的模样很是吓人。
无奈之下,靠着政府救助,夏沫和奶奶一起把父亲送进了镇第三医院,也就是当地的精神病院。
虽然家庭环境如此恶劣,但夏沫如同一朵青莲一般生得水灵,懂事乖巧,从来不怨父亲,甚至认为父亲是因为自己才变成这样的。她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帮父亲治好病,接他回来好好孝敬。
于是才有了夏沫只身进城的这一出。
2
她一个人在出站口踌躇了许久,只记得老乡跟她说:“火车站一出来,有许多招工的老板,会穿着西装在边上摆着摊,等人来应聘。”然而现在除了一波一波赶路的人和几个煎饼摊子,一个穿西装的人都没有。
她很害怕,婆娑的挪动着步伐往外走,但心里真不知道这步子是往哪里去的。
“小姑娘,是来打工的吧?”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
夏沫被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来。
眼前站着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面相和蔼,穿着朴实,左脸颊有一块爱心一样的胎记,正笑眯眯的看着夏沫。
“是,是,是的。”夏沫犹豫地回答道,这是她第一次在城里开口说话,难免有些生涩。
“第一次来厦门吗?”女人问。
“嗯。”
“有老乡接你吗?”
“没有。”
女人似乎很想帮帮这个孤立无助的孩子,说:“我是附近一家美发店的老板,正好需要招学徒给顾客洗头,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可以来试试。”
夏沫正愁着找不着老板呢,就来了一位老板娘,心想自己运气真好,但依旧很警觉地打量着眼前这个女人。
女人看出了夏沫的顾虑,仍然挂着暖暖的微笑,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张营业执照和身份证,“呢,小姑娘,你看,这是我店的营业执照和我的身份证,你看法人代表是不是我?”
夏沫顺着女人的手指看了一眼资料,“夜明珠美发店,法人代表,王梅。”
“是的,我是王梅。”女人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的自我介绍了一下,并且把身份证举高了一些,好让夏沫看清楚上面的名字。
夏沫看到身份证上的头像,就是这个女人,因为照片里王梅的面相也是那么的和善,主要是,脸上那块心形的胎记实在是特别。
王梅:“小姑娘,我也是农村来的,当年来的时候跟你一样,傻乎乎的,一点准备也没有,硬生生饿了三天,靠喝自来水充饥,那时吃的苦我这辈子都难忘啊。要不是遇到一位老板带我到店里打杂,我可能早就饿死在这儿了。刚才看到你,我仿佛看到年轻的自己,十分感慨。”王梅继续说,“其实我们这个行业不需要你多有学问,技术都是慢慢学的,但咋们乡下人那股淳朴劲是别人没有的,那才是我真正喜欢和需要的。”
夏沫感觉自己遇到了贵人,初来乍到就有人收留,尤其是王梅和蔼的面相,是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温暖。“谢谢阿姨,那我去试试吧,只是,只是我,我饿了一天了,也没地方住……”夏沫羞涩的低下了头,感觉自己提了一个很过分的要求。
王梅当然懂得夏沫的心思:“不打紧不打紧,跟我来,虽然我们是小理发店,但我们有给女员工租了一间宿舍,正好还有最后一个床位能给你。学徒,包吃包住给你1800,转正2300加提成,你看怎样?”
夏沫的要求得到满足,喜出望外“谢谢阿姨!谢谢阿姨!哦!不对,是谢谢老板娘!”
“不要叫我老板娘,叫我王姐就好了,大家都那么叫”
“谢谢王姐!我叫夏沫!”
王梅主动拉起夏沫的手,带她走出了站前广场,路上还买了煎饼给她,夏沫觉得,这是她这辈子吃的最香的一套煎饼果子。
3
步行约10分钟,两个人七拐八拐进小巷子里,天仿佛阴了下来。夏沫跟着王姐走着,两边五彩斑斓的店铺让她看花了眼,城里的一切对她都是新鲜而陌生的。夏沫的表情掩盖不住她的好奇心,王姐也是过来人,很耐心的陪着她,一边走,一边跟她介绍这里的环境:“你看,这个‘吹牛王’是个川菜馆,我们员工经常在这里聚餐。对面有个叫欧尼菲特的店,是个健身房,这家的教练个个一顶一的帅,每年我们最佳员工会奖励他们的健身年卡。”王姐说得眉飞色舞的“还有这家丽丽安酸奶店,超级棒……”
“王,王姐,酸奶是什么?”夏沫好奇的眨着眼睛问。
“酸奶啊,酸奶就是牛奶发酵而成的……哦,这个酸奶店老板娘很懒,又没开门,下次开门的时候王姐请你喝,保证你会爱上这个味道的。”
“好啊!”
说话间,两人到地方了。
正如王姐所说,店不大,是小区一楼的商铺,正门在高高的楼梯上,门头用霓虹灯制作了一个大招牌,“夜明珠”,点里面摆着几张带镜子的桌椅。
夏沫跟着王姐进了店,店里开着暖气,沙发上坐着几个女孩子,年龄似乎都不大,但是穿着暴露,“大冬天的,咋穿那么少,还是说城里人都这么开放?”她心里泛起了嘀咕。
沙发上的女孩子们见到王姐回来,纷纷慵懒的起身,带着烟腔嗓子跟王姐问好。王姐笑眯眯的一个个回应。
“大家注意啦,都出来一下。”王姐往里屋喊了一嗓子,似乎里面还有许多人。
不一会儿,里屋又出来了3个女孩,穿着一样是衣不遮体的暴露。
其中一个烫着大波浪卷发的女孩对王姐说:“小七还在里面给客人洗头。”
王姐点了一下头,示意知道了。那个大波浪就和其他女孩一起站到沙发那一侧去了。
“姐妹们,这是小夏,我们新的姐妹,以后大家要相互关心,相互照顾。”王姐又转过来对小夏说:“小夏呀,在我们这里工作很轻松的,只要放下身段,保证你过上富足的生活,来吧,快跟姐姐们打个招呼。”
这些姐姐们七横八竖的站成一排,夏沫才彻底觉悟,这根本不是什么美发店!
“王姐,我想你是误会了……”她顾不上打招呼,急着转身朝大门大步走去。
突然间,一张白布捂住了夏沫的口鼻,一阵微甜的气味随着她紧张的吸气贯通到肺里。只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赶上来的“姐妹们”抓住了,牢牢的,动惮不得,脑袋越来越不清醒,视线越来越模糊,想叫也叫不出声音,门口的“夜明珠”三个大字渐渐暗淡,最后一片漆黑……
4
咸湿的空气呛醒了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她似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一丝不挂,下体的一阵阵剧痛提醒着她,这里是地狱。
这是一间很小很小的房间,房间里除了自己躺的这张床,就只有床尾一个很小的卫生间了。门口一个皮肤却黑的男人正在穿着上衣,嘴里骂骂咧咧“妈的,处就是难搞,脏死了……”
夏沫来不及相信眼前的事实,眼泪已经先夺眶而出,呜呜呜的哭出了声音。男人听到哭声,转过来嚷嚷道,“喂,别哭了,下次不吃你这种没开过光的果子了,太难吃。”说着,从兜里掏出500块钱扔给夏沫,摔门出去了。
夏沫还是在哭,只听见门外那个男人好像在跟王姐说着什么,最后渐渐的也没了声音。
空荡荡的房间里,自己的哭声回响着,很是凄凉。
这时,王姐进来了,依旧笑眯眯的,面相和蔼,座到了床头,发现了床上散落的5张百元大钞。她一张一张叠好,拿起夏沫的手,要塞给她。
夏沫一把甩开王姐的手,带着哭腔怒吼:“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恨你……”
“小夏啊,你看,你一下子就赚了500块小费。”王姐似乎早就知道夏沫会有如此反应,一点也不着急地说:“咋们乡下人,尤其是乡下女人,要趁着年轻,多赚点钱,以后才会有出路。”
夏沫:“我死也不干这样龌龊的事情!”
“可你不是做了吗?难吗?一点也不难的对吧?”
“那是你骗我的!我来厦门,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养活我和我的家人!”
“王姐这是在帮你,这个社会是现实的,没有本钱没有背景,再怎么辛苦也只是徒劳。与其让你四处碰壁才发现这样的道理,不如逼你一把,告诉你答案……”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你让我走!”夏沫一句也不想听了,下床找衣服要走。
“你看,这500是客人给你的小费。”王姐按住夏沫的上身,不让她起身,继续说:“王姐再给你500当奖励,你看好不好。”
“我不要你的臭钱,走开!”夏沫边哭,边挣扎着要起来。
“那你自己在这里反思吧!”王姐的笑容不见了,冷酷得令她害怕。愣神的功夫,王姐出了房间,只听见外面锁门的声音,就没了动静。
夏沫被锁在房间里,任凭她如何声嘶力竭的嘶吼、咆哮、拍打着房门,外面也没有任何动静。身体上的疼痛和心理的创伤,令她暴躁不安,不知过了多久,渐渐安静下来,没了生息。
接下来的几天,每到饭点都有个男人进来送饭送水,放下饭就走,一开始她还会抓着送饭的男人不放,求他带自己离开,但吃了几次耳光以后,再也不敢自找苦吃了。而王姐时不时的会进来与夏沫聊天,也会带药给她吃,让她赶紧把身体养好,偶尔带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送给她,说白了,就是苦口婆心地逼良为娼。
王姐也直言不讳,夏沫年轻,长相清纯,是干这行难得的一块好料,好好干会有大出息。她还经常会说,咱们店里的谁谁谁,这个月业绩几十万,光提成就拿了三万多呢!
她不理解王姐所谓的“大出息”是什么,暂且认为是赚大钱吧。
5
时间过得很快,或许是受不了被囚禁在这黑暗的房间,或许是王姐的洗脑有了作用,夏沫在来到夜明珠的第三个月,同意接客了。
她记不得趴在身上的男人长什么样子,不敢、也不想去看他,只是呆呆的按照王姐的话,任由男人摆弄,默默承受着身体和心灵上的痛苦……
最终,她还是想找机会逃出去。
王姐并不是简单的女人,一眼就看穿了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派人随时盯着她,不能出门,出门也会派那个送饭的男人跟着,曾经跑过几次,但抓回来就是一阵毒打,毒打也从来不打脸,毕竟这张小脸蛋是王姐费尽心血才得来的精品。
一边是逃跑带来的伤痛,一边是沦落带来的富足,渐渐的,夏沫跑不动了……
6
在夜明珠,夏沫一待就是五年,凭着自己特有的清纯气质,成了店里的头牌,她与店里的女人们也习惯以姐妹相称,而王姐在夏沫来的第二年,就把店盘出去了。虽然王姐走了,但她时常会想起王姐脸上那个心形的胎记,越来越觉得那是颗黑色的心,有时候做梦梦到那颗心从王姐脸上剥落下来,掉在地上,黑乎乎的一坨,还在跳动。惊醒……
五年间,老板换了三次,姐妹也换了好几波,唯独不变的是夏沫和负责看着她的男人。
现在的老板是个中年男人,大家都叫他龙哥。龙哥很少露面,听说是个黑社会老大,店里有什么事都是叫手下的马仔来打理。
龙哥盘下这家店,除了想赚钱,另一方面是为了给他的手下一个消遣的去处。哪个小弟办事麻利了,就会奖励他来玩玩。
最近常被龙哥奖励来玩的人,是个叫阿初的年轻人,留着平头,眼睛很小,五官倒是立体,但整体来说面相凶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阿初每次来,都点夏沫,毕竟是头牌。
接触久了,他们有了交流。
两人年纪相仿,阿初的性格并不随他的面相,他是个心思细密的小伙子,非常聪明,是个大学生,学法律,毕业一年后,无意间认识了龙哥,帮龙哥与外人谈判,用自己所学与天赋,解决了许多棘手的问题,还曾经打赢了一场大官司,很受龙哥的重用,所以也难怪龙哥最常奖励的就是他。
他其实最清楚黑社会的性质,但无奈的是现实。
阿初同样出身单亲家庭,母亲常年在外打工,含辛茹苦地供阿初上了大学,一年也见不到母亲几面,而母亲两年前回家后,得了重病,花光了积蓄,如今已无法工作,在家休养。
他空有一身好本事,却无奈刚毕业,没有人脉没有伯乐,拿着微不足道的实习工资根本不足以撑起这个家,于是他选择了走上这条路,一心想着赚钱给母亲治病。
而阿初的母亲经常教育他,不要走歪门邪道,要做一个正直的人、对社会有用的人……每当想到这些,阿初都会很羞愧的低下头。
夏沫仿佛得到了知己,想想这几年在厦门做这一行,过年都回不去,也是为了寄钱回去给父亲看病,很是理解阿初。
同是天涯沦落人,两个年轻人相处久了,自然有些不可言喻的情感萌发。除了龙哥奖励外,阿初也会自掏腰包来见夏沫,毕竟,夏沫至今都无法单独出门。
在一次翻云覆雨后,夏沫紧紧搂住阿初,哭了:“阿初,我喜欢你。”
“小夏,我也是,我也好喜欢你。”
“不,阿初,我对你的喜欢是心里的喜欢。我的身体已经不属于自己,但我的心在哪里,只有我自己知道。”
阿初抱紧了夏沫:“我明白,我喜欢的是你的心。”
两人深情对望,又紧紧搂在一起,空气凝结了很久很久,她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你可以带我走,吗?”
也不知道这是一个祈使句,还是疑问句。夏沫不敢奢望这个走进自己心里的男人能为她做的更多,只想说出自己的心里话,说完后,把头埋进阿初的怀里,不敢看他。
“我愿意!”
这三个字,夏沫是从阿初的胸腔里听到的,沉闷又踏实。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如同当年第一次在这个房间哭泣一样,呜呜的哭了。
阿初没有食言,让夏沫穿好衣服,拉着她开了房门,往外走。看门男人一看有客人把夏沫带出来了,拦住了他。
“兄弟,这个女人今晚我包了,出台费我微信转给你。”阿初对男人说着,掏出手机。
“哥们,不好意思,全店的女人随便带,但是这个”男人歪着头,指了指依偎在阿初背后的夏沫,继续说:“这个女人不行,龙哥特别交代了。”
“我加倍给!”
“别为难老哥,你也知道整个店就这个女人会赚钱。”
说话间,门口又走进来四个彪形大汉,也是龙哥交代来看场子的马仔。
夏沫在阿初身后拽了拽他的衣角,示意他别硬碰硬。阿初转身,给了夏沫一个坚定的眼神,然后推开几个马仔,夺门而出。
接下来的两个月,夏沫再也没有见到阿初。
被龙哥派来看夜明珠的马仔们越来越少,有时只有那个送饭的男人坐在大厅里看电视。
听姐妹们说,龙哥好像又有什么大买卖要做,正缺人,那些爱跟她们打情骂俏的马仔都被叫去帮忙了。
7
一天夜里,夏沫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准备睡觉,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铁锤撞击的巨响,突然间门外冲进来一个人,直接推开夏沫的房门。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阿初。
“沫,快穿上衣服跟我走!”阿初气喘吁吁的对她说。
“怎么了?”夏沫很吃惊,但又来不及反应,本能地听了阿初的话,穿起衣服,又问道:“看门的人在外面怎么办?”
阿初:“已经不在了,跟我走就是。”
……
说话间,夏沫穿戴好,被阿初拉着往外走。果然,没有一个看门人在,姐妹们都睡觉了。
跨出大门的一刻,夏沫看到了门上那把被砸烂的锁,她知道,这是阿初干的。
阿初是骑着龙哥奖励他的摩托车来的,拿起后备箱的头盔给夏沫戴上,把她抱上车,自己也迅速跳上车,发动了引擎。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她紧紧搂住他的腰,整个身体贴在他的后背上,这是她第一次如此亲切的感受到男人后背的魅力。他从后面探出头去,想看阿初的脸,阿初专注地驾驶着摩托车,只想开的更快一些,丝毫没有注意到夏沫正盯着他。他凶狠的面相似乎被迎面的大风噗噗地抹平了,虽然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但这样一个与风搏斗的侧影,让夏沫看到了一个男人决绝的温柔。
她心里有了答案,遇到这个男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福。
过了好久好久,摩托车开到了一个小火车站,此时东方的天空已经有一丝微亮,他们来这,就是要赶最早一班回阿初老家的火车。
票已经买好,行李也都寄存在车站,阿初与夏沫一起登上了火车,由于没有座位,他们只能站在火车连接处的门边。
风风火火地赶了那么久路,阿初终于能跟夏沫好好的说说话了。
8
原来,自从最后一次离开夜明珠,阿初就想好了带她走的对策。
他虽然只是龙哥的一个马仔,但自己是法律专业高材生,为了帮龙哥谈判、打官司,龙哥会主动告诉他许多秘密,好让他通过自己的专业知识和聪明的脑袋找到突破口,所有见不得人的生意和道上的打打杀杀,他一清二楚。在他手上,每个人的污点就是弱点。于是,他暗中向公安机关匿名举报,并附上许多铁打的证据,公安机关非常重视,举报一个,抓获一个,导致龙哥手上的马仔越来越少,这就是看场子的马仔越来越少的原因。当天夜里,龙哥有大买卖要应付,实在没人了,就把夜明珠那个看场的男人也叫了去,阿初知道,时机来了,于是上演了这么一出夜袭夜明珠。
“你不怕龙哥报复你吗?”夏沫紧张的问。
“不怕,这个时候,我最后一封举报信已经在公安局的邮箱里了,凭龙哥这些年干的事,他这辈子都别想出来了。”阿初胸有成竹地说。
夏沫安心的抿了抿嘴,眼里透出了些许平静。
阿初接着说:“沫,我这就带你回家,回咱家,以后我会靠自己的努力来养活你,再也不帮坏人干这些颠倒黑白的事情了,像我妈嘱咐我的一样,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请你相信我,我爱你!”
夏沫眼眶湿润了,这句话,她等了好久好久。
呜,呜,火车头鸣笛,马上就要关门开动了,这声长笛就像庆祝他们即将迎来新生活的礼炮一样,响彻云霄。
“初,我好期待与你的家人见面。”夏沫说。
阿初微笑了一下,从上衣口袋掏出钱包,抽出钱包里的一张照片给夏沫,说:“这是我5岁过生日时候与母亲的合影,那可能是最后一次跟她照相了吧,那以后她为了养我,到厦门打工,见面的机会就很少了,现在也只能偶尔通个电话。她还是那么啰嗦,担心我学坏,哈哈,这次我们一起回去了,她从此再也不用担心这些有的没的了……”
夏沫接过照片的那一瞬间,表情突然间凝固了。
呜,呜,火车又一次鸣笛,关门的一刹那,夏沫拿着照片迈出了火车,她与他之间,隔着玻璃门。
“你干什么!沫!”阿初还没反应过来,敲打着玻璃门对着外面的夏沫吼叫。
夏沫再一次留下了眼泪,但嘴角依旧带着感谢的上扬。
“快上来!我去叫列车长停车,乘务员!快开下门!还有人没上来……”任凭阿初在车上嘶吼,夏沫不为所动。
夏沫对着阿初,指着手中的照片,带着哭腔说:“我,我恨她。”
当然,夏沫指的不是照片上的阿初,而是站在他旁边,那个面相和蔼,脸上有心形胎记的女人。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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