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

作者: 微雨砚 | 来源:发表于2016-08-10 13:34 被阅读137次

    她是他在牌桌上勾到的女人。

    她是他朋友的老婆。

    那次是他打牌输得天昏地暗,一心想翻本,忘了时间,忘了自己腰疼的毛病,就那么直挺挺地坐着。好不容易手里的牌有了点起色,他长舒一口气,无意识地伸伸懒腰蹬蹬腿,双臂也自然舒展。

    可,鬼使神差的,便触到了身边俯身观战的她,酥酥的隆起。他手上一麻,心头一紧。

    “你干嘛碰我?”她嘻嘻一笑,毫不介意似的。

    谁都不会介意的。他们这一群是在一起闹惯了的。

    可这回他却无法平静,有点抱歉地向上看了她一眼,正碰上她修身衣服掩盖却更突显的胸脯似露非露若隐若现,不敢贪恋连忙错过,却撞上了她投射过来的目光。

    四目交接。他再也无法安心打牌了。本来有的转机,也稍纵即逝。

    他输得一塌糊涂。

    却心满意足。

    他是她在牌桌上好上的男人。

    他是她老公的哥们。

    这女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功能。谁只要和她眼神对视,她就可以明白他们之间是否可能产生故事,当然这故事可大可小,取决于机会,大即可成就一桩罗曼史,小,也许就是几个媚眼的问题。

    她遇见男人的时候,也曾试过这种法力,当然会试,他是那么一个风流倜傥的帅小伙。可她奇怪自己什么都没有读出来。有故事,或没故事,大抵如此。

    那晚,他可能真的是无心碰到了她吧,对于这一点她并不十分确定。但那一刻,她涌出的冲动却十分肯定。她的心,竟然莫名地跳了许久,

    她不由自主地向着那张脸看了又看,侧面也是百看不变的俊朗潇洒,他正好也看她了。心一慌,她竟然产生了少女般的娇羞。

    那是心里开花的感觉。

    争吵总不知是因何而起。他躲在暗处,接二连三地抽烟,点燃,熄灭,点燃,熄灭,他数不清这样的回合,也记不住中间的过程。烟,似乎仅仅是道具而已,却关乎重要,他只有沉浸其中,让喉咙的微辣和心里的麻痹融合在这缭绕的烟气之中。

    他很痛苦。却说不清这痛苦的根源。

    再婚之后,他的痛苦就无处遁形。

    他知道雾散后,一切照旧。可就是他等不及这雾散了,每一分每一秒都在侵蚀都是煎熬。

    他回忆起那晚她的眼神,那一刻的她要多美有多美,要多媚有多媚。精心描画的眉眼,嗔怪的表情生动无比,眼神里的艳波,撩动,如西湖之水。这么久了,她那晚的眼神还是能在记忆中开出妖艳的花。

    约好似地,那晚之后,她从旁观者也就做到了牌桌上,而那晚的碰触,也随之转移到桌下,当然也从无意,演化成有心。

    你来我往,有来有往,在众人的眼皮底下暗度陈仓。

    其间的美妙刺激,使他们完全忘记了所有的事,眼里只有彼此。那是一段多美好的时光啊。

    那些夜晚实在美得迷离,又如上了光环那般的虚幻,以至于很久以后他痛苦的无法自拔的时候,也无法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感到后悔。

    她竟然也会忧伤了。滚落一地的忧伤,叮咚作响,长久地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

    他最近常加班,她知道他并非真的在加班。离婚再婚对他工作上的影响很大,平素看中他的领导对他改变了看法,关系不错的同事不说什么,但明显表现出对他的不理解。再婚的满足感过去之后,他更多的是失落。于是他彻底放弃了工作上的奋进,随波逐流起来。

    他们认识时的那帮朋友早已少了联络。他俩好了之后,大家都识相地撤离了。不撤也不行。说是狐朋狗友,倒是一群讲义气的弟兄。他们夹在两个情敌之间,气氛尴尬,但很快就做出了选择,这是大家都容易做的选择,更多的同情和关怀,投入到作为失败者的另一方。

    她能理解他的孤独。她知道他很艰难地和其中一部分人修复关系保持私下的联络,他需要朋友。在沉入一个人的世界的同时,他渴望别人的世界。

    可是,可是,她何尝不是?

    在这场爱情游戏中,她失去的并不比他少。本来只是游戏不是吗,一场游戏一场梦,可他们是怎样一步一步把梦做成了现实?

    一次次的眉来眼去,转化成铺天盖地的欲火熊熊燃起。那样的打情骂俏眉目传递,终究是要走向实质的。无需语言,只是一个眼神的邀约,他就瞅准了一个机会跟着她回了家。激情迸发超出了一切。顾不得了,什么都顾不得了。她只想说她无悔,是死了也不后悔的。她本来就是个没什么理智的女人。她爱疯了。爱疯了。

    以后那梦就更长久地做下去了。做梦的人彻底痴了呆了傻了,一头扎了进去。

    浑然不觉空气中弥漫的,到处都是闲言碎语,无孔不入的闲言碎语。

    梦醒的那刻,他像个孩子茫然不知所措。她勉强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她看到了他的软弱和自私。但她还是爱他。

    着陆后的梦碎成了斑驳的一地,很久以后,她觉得自己就是那最大最惨的碎片。

    他的前妻是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从小就是。那时他们住邻居,相互看着长大,上学他比她高一届,出出进进一个校门,但不说话,有些熟视无睹的意思。其实大家是认识的,父母之间也相处得不错,家里缺这个少那个的时候也会呼喊着自己的孩子到对方家借一下,女人们偶尔串个门家里家外有什么委屈唠叨一下,厂里八卦也需要时不时的交流更新。

    不知不觉都长大了。

    也许他们会顺其自然地好起来。可还没有长到情窦初开的年纪,厂里改造房子,各自搬家,虽然相距不远,但遇见的机会就少了。

    他们是在适婚的年龄通过相亲又重新认识的。虽说之前凭着他的英俊欠下的风流债也不少,但相亲的时候正处于感情空窗期,一见面,他就被她的美貌倾倒,女大十八变,她由漂亮的女孩儿,长成了水灵灵的的大姑娘,白皙丰润,亭亭玉立,馥郁芬芳,宛如枝头待摘的水蜜桃。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采摘了。

    她怀孕了。他们就结婚了。

    很多年里,他都告别了年少孟浪,踏踏实实地做个好丈夫,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踏踏实实工作,尽管只是个职员,工资不高,但靠着两头的老人时不时的贴补,日子虽不十分富裕,但也妥帖温馨。

    结婚十年,他无疑是幸运的,在女人的精心呵护下,他有了无声无息的变化。虽然大家见面都会说他没变他没变,指的是他那是那么年轻。是啊,他还是那张略带孩子气似乎永不长大的娃娃脸,以前消瘦的身形强壮了许多,但绝不臃肿,给人魁梧的印象,而举手投足间,成熟男人的稳健与魅力,在他自己的不知晓的时候,就已经弥漫开来了。

    她的前夫是一个矮矬子。谁都不知道他俩是怎样好上的。

    当时,读中专的她可是班里的风云人物。虽然长相并不十分出众,但她会打扮呀。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十五六岁的年纪,就贯彻得有模有样了。那个年代大家都是拿爸妈厂里发得工作服当外套穿,她也不例外,不过她穿的时候总不忘在领子或袖口处露出一点鲜艳的影子来,并不十分鲜艳,却耐人寻味。她还学着电视明星的样子,把留海梳成高耸的大朵。这样一打扮,自然在那群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女正中自然就显得鹤立鸡群。她个子其实并不高,中等身材,但妙在发育早。同龄女生还在羞羞答答低眉顺眼含胸塌背的季节,她就挺起了胸膛,一副傲然的姿态。

    她不乏追求者,很多早慧的自以为成熟但其实只具有狭隘眼光的男孩子,被她吸引得团团转。她性格多变,在女生那里 冷若冰霜,到了男生群中却喜笑颜开,有时候连她似乎也惊叹于自己的异性缘。她沉醉于这种被众星拱月般捧着的感觉,像个情场老手般,并不急于和哪个追求者确立恋爱关系。大家都猜测她喜欢着学校那位英俊斑斓的运动健将,因为篮球比赛时她总是整个季节地守候在左右,但也说不准,她的爱也许是平均播撒的。她总有能力让她每一个追求者都怀有一点点希望,但随即又感到失落,心将死未死之际,她又可以让那点美意死灰复燃,于是就在这希望绝望之间徘徊往复,直把那爱更加痴迷地纠缠下去。

    谁都看出来了,她享受这种感觉。

    但突然有一天,她和那位其貌不扬的矮子没有任何预兆地走在一起了,众目睽睽之下,惊叹声中,他们形影不离如胶似漆,他们同进同出连去厕所要手挽手,那热度,把众人都远远地抛在后面。没有宣告,没有表白,他们用行动告诉全校——他们早恋了。

    这场让人捉摸不透的早恋持续的时间也超乎想象,直到毕业,直到工作,直到她迫不及待地搬到他家和他父母一起居住,一直住到他们结婚有了孩子有了自己的房子。

    他也曾暗自里想过他的前妻和女儿。

    他离婚时带了些许的犹豫,一点也不理直气壮。他从来没有想过离婚,但事到如今他也没什么办法。

    发了福的前妻哭了很久,她一哭,白皙的脸就不那么美了,额头堆积起的褶皱悲伤纵横,法令纹拉长了下巴到眼睛的距离,浮肿的眼袋让脸部的肌肉显得更加淤积松弛,憔悴不堪。

    比她的脸更憔悴的,是他的心。外人看起来是他抛弃妻子另投新欢,理当容光焕发踌躇满志,只有他自己明白内心的煎熬。这场爱情的战役里,他焦头烂额,远不是赢家。此刻,他只想快点结束,结束这如梦魇般的一切。

    其实他更舍不得的是女儿。女儿继承了父母的良好基因,出落得如花似玉。十五岁的女儿是他的公主,他看着女儿从一个人见人爱的洋娃娃长成一个青春美少女。对这件天使般的作品,他还想尽情欣赏呢。只是变故来得太快,女儿忧郁的眼神决绝地看着他,从此是否会成陌路呢,他还来不及考虑。

    女人已经给他下了最后通牒。

    他知道他的路就是——将离婚贯彻到底。

    她偶尔也会碰见前夫,彼此都趾高气昂地过去。当初她是义无反顾要离婚的。

    她强硬的态度,仿佛要让全世界知晓,她偷情不是她的过错,而离婚,也是她的理直气壮。

    在全世界人的指指点点之下,她傲然面对。她不想让任何人看出她的外强中干。包括她自己。

    翻牌揭底很容易,吵也不吵,离婚两个字,就挂在嘴边,轻松而决绝。心底里做好了应对一切的准备,打骂随他去。反正事实了然,结果也是如此。

    往日巧舌如簧的前夫此时面无表情,只是看似随意地说了一句话——什么都不能带走。

    她紧紧绷着的情绪一下子失控了,仿佛从这句话中找到了宣泄的理由推脱的借口,她狂叫着,歇斯底里着,似乎这样就能证明,如此状况的缘由是对方而不是自己。

    没有得到来自任何人的任何同情,包括自己的父母,甚至儿子。八岁的儿子目睹着所有,却没有哭泣没有流泪,以成人似的沉默保留了自己的立场。

    她,净身出户了。当众人沉浸在尴尬之中不知道如何的时候,前夫没有挽留,似乎他早就等着这一天一样,甚至不吵不闹不尴尬,他平静地收回了她的一切包括儿子,留给她两个熟悉但渐行渐远永无交集的背影。

    她只能告诉自己,这是爱的代价。爱情的道路上,布满荆棘。

    她也不年轻了,此刻她还能求什么呢,他就是她的全部。

    轰轰烈烈的爱情,最先归于平淡的是男人。

    已经不是平淡了,他开始莫名的烦,烦什么呢,当他茫然地环顾四周,他不难发现他心烦意乱的根源。是她。

    共同生活两年了。他爱上了加班。

    他早就看透了她,这世间的确存在一种女人,你永远数叨不上来她有什么优点,不勤劳不会持家,她有什么好呢,她长相平平身材凹凸有致吧但也谈不上完美。是,她什么长处都没有,可她就是那么吸引人。一旦被她盯上了,你就是九条身子也别想脱身,心甘情愿随着她的诱惑堕啊堕,来不及等你醒悟,你就已经爬不上岸了。

    自己不就这样混混沌沌成了她的俘虏吗。他似乎对这件事有些懊恼。其实他那他漂亮的前妻和女人比过多次,他早就总结出来了——这种女人是有特长的,这种特长就叫——风情。

    她做什么都是泛泛的。她唯一的长处,就是风情。

    这是他长久以来总结的人生体验,也是他唯一感觉很权威的论断。再婚之后,他无数次地回忆过他的前妻,她的美她的好,他尽在掌握。可是这个女人,凭借着那么一点点轻描淡写的风情,就占尽上风。

    他是个不读书的男人,总结出这一点的时候,他并不知道某本名著中有句著名的论断——秉月貌善风情就是败家的根本。

    他知道他是个庸俗的男人,如同他知道她是个庸俗的女人一样清楚。

    但现在,他似乎厌倦了她,她的声音,她的动作,更主要是她的喋喋不休。

    风情万种的女人,在婚姻里变成了喋喋不休的怨妇。她的嘴一张一合,总在诉说,又似在抱怨,是你让我失去了一切,我现在只有你了,我为了你呀,都是你害了我,你不对我好,良心让狗吃了吗。

    他注视着她那原本只会在亲吻之后吐出蜜糖的嘴唇,性感依旧,却不再芬芳。

    沉默早已变成了婚姻的主题。

    在这无边际的安宁中,她也学会了思考。有时候她会很奇怪,岁月是多么疼惜身边的这个男人啊,天生给了他一副绝好的皮囊,又那么眷顾地依依不舍地呵护着他不让他老去。四十五岁了,依然长着小伙子的模样,清晰干净。

    这样的男人,在外面还有魅力吗。她搞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真正拥有后她却也逐渐失去热情。他真正成了自己的男人自己的亲人自己的依靠,可他怎么连看都不再看她,总是说加班加班,是在逃避吗。那么晚回来一句话也不说,就玩他的电脑游戏,在虚拟的世界中度过他的欢喜悲伤。

    可她不行,这样的生活对她是种煎熬。她是个多么浪漫的女人啊。在她很小的时候,前夫就是通过一些别的男孩子不会尝试的小花样征服了她的心。那时候她天天有惊喜,她不知道她矮小的爱人还能有怎样的举动怎样的告白。包括以后在床上,他永远不靠力量取胜,他有的是技巧。

    而现在身边的这个男人,相形之下,帅就帅呆了,可除了外表,他就是个无趣乏味的男人。

    她尝试走过去,表示一点亲昵。累吗。

    没事。半天挤出来两个字。

    我们说说话?她试图故技重施,用自己的水蛇腰缠住他。

    没空。他有些不耐烦,推了她一把。

    这一推,触动了她心头刻意费力隐匿的那丝不快,恼怒的种子膨胀发芽。萌芽阶段的怒火迅速成长成汹涌的气焰,却被她硬生生地压了下去。爆发,似乎还得有更加充分的理由。

    嘴却从心的掌控中,游离出来。一句句一字字老生常谈,换了个新鲜的时机,有条不紊地流淌出来,少了回应少了阻碍,越发变得磅礴起来。

    如同激流,行得太酣畅时,是希望有些阻挡来证明自己的气势磅礴,遇到墙壁也会迫不及待地碰撞上去的。她发现言语的进攻如子弹打在苍茫的穹庐,找不到一丝回响,她就挑衅着向更加有存在感的人体发动攻击施展力量。

    他暴跳如雷,眼睛瞪得像铜铃。嘴里说了什么含糊不清的骂人的话。

    拳头握紧又放下。却早已吓退了她。她的唠叨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尖利骇人,似乎向整个小区的人诉说着她的委屈。当她意识到这一点时,她谨慎地把这声音转化成哭泣,呜呜的呜咽声,长盛不衰,似乎要绕梁三日。

    顺手开了电视,让这声音更具起伏,绵绵不绝,却又不那么单调。

    当哭的激情也渐渐褪去,当泪水洗掉了她脸上层层叠叠的化妆品,她信了,她认了,她的第二次婚姻也不可避免地归于平淡。

    十一

    停电了,突如其来的停电。

    电视的断电,惊醒了哭累睡着的她。

    也让他从电脑游戏前抬起头来。

    他们不约而同地回到床上,他们两个人的床。他们那么孤单,似乎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容身。

    到底是女人,不管再怎么伤心再怎么悲恸,女人的韧性还是远大于男人。跌倒了哭死了都可以坚强地爬起并迎上。这时候的女人怜悯起男人来,甚至心疼他的懦弱和无辜。她伸手拉了拉男人的手,把自己母性的力量输送过去。不知是累了还是困倦麻痹了思想,他没有松开她的手,反而像想要抓住什么依靠一样,握住并紧了紧。她也就着这点温暖,把头靠在他的肩上,胸也向前挺了挺,他们就依偎在一起了。

    离婚吧。她说。

    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话,就是让说的。离婚二字,就是无计可施时的虚晃一枪。你警告我,我也可以警告,关键是结果谁都不当真。

    再怎样的争吵,或不吵,总是距真正的离婚相隔很远。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离婚意味的失去,那种失去,他们都品尝过,大得超乎想象。而当时他们都处在异常的激情当中,刻意忽视了失去,并没有意识到这种失去所造成的空缺和遗憾是绵绵无绝期地将陪伴在他们今后人生的每个阶段。

    除非有具体的意向,及时填补。谁也不想再次离婚。

    而此刻的他们,什么都没有。

    只剩下彼此了。不管是不是甘心情愿。

    他在想她想的事情。

    因为彼此都是有前科的人,尽管对象是自己,也挡不住心头那丝疑虑,那丝对彼此关系的不能认同;但再怎么猜忌也罢,彼此此刻都是对方的依靠,这就让两个人有了一种相依为命的紧密。

    短暂的黑暗,让这两个人暂时性地回到偷情的日子,变得心有灵犀了。

    十二

    这一夜,他们爱得狂热。天明以后怎么样,不去想了。

    喘息中,他们约定不要孩子了养条狗吧。

    趁着柴米油盐还没把所有的记忆替代,趁着那些美艳隔了重重岁月还留有残温,他们还得努力走下去。

    无穷无尽的日子里,他们彼此相望,像隔着镜子,顾影自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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