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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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黄叶还在枝头,深冬已经走在路上。
窗外,树摇着风,空气中凝结着寒意。
稍远处,两棵竹子紧紧地靠在一起,你推着我,我推着你,像挨在一起取暖的企鹅,在风的撕扯中发出沙沙的亮响。 这种时候,花影忽生和竹稍微响那种悄悄和稍稍的诗意已经不复存在了。
树呢,还是不慌不忙地继续落着黄叶,不打招呼,不做解释。大自然就是这样真实地呈现出它本来的样子。
夏天走了,秋天来了,秋天走了,冬天来了……一年四季,你来了它走,来来回回。像身边的人,走留皆不由人。
树由青变黄最后到萎,天气由热变凉到寒,也是那样得不动声色。
在暖气房里,只要打开一条缝,就能感受到冬日的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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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几次对我说,这么多年,你对成人世界的规则总是不明了,也没有学会圆融。有时,真实就如这屋外的寒冬于我们。
对于她的话,我也只能点着头,在心里笑笑,并没有做徒劳的解释。
不明了,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心不在焉。
有人努力活得真实,有人努力活得圆融,不管怎样,都为自己这种活法找到支撑,然后不断地暗示自己。
有人不懂黄昏收集者七堇年收集了这么多黄昏,为什么还要到世界各地去寻找。
她说,四处走,也不过是:
静静地站着,看着天色瞬息变化,享受那几分钟,甚至不怎么有冲动再拿出手机。仔细看是能看出黄昏在时间催促下,细微的颜色变化,衰落的过程甚至比壮丽的那一刻更加惊心动魄。
我想她一次次地踏上行程,体验的不过是过程和真实,身临其境算是对自然最恳切的态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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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时,看到公园里的两棵树。一棵的叶子是红的,一棵的叶子是黄的,那种黄像是上了釉似的,在阳光的照射下,近乎透明,真心动人。
与其说它们是两棵,不如说是一对。它们站在公园里一条小路的两边,半空中,叶子触碰在一起,应是刚开始谈恋爱的一对,既想牵手,又羞涩地保持着最后的矜持。
它的旁边有一棵银杏树,秋天的时候,它的亮黄在天空的亮蓝下非常显眼,现在的黄已然失却了光泽,那种蓝也难见到。但只要有足够的耐心,就一定会看到,强求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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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和好友颖通话,她待在厨房里轻声和我说话,所以轻声,是因为至亲的人躺在了病床上,以免被他听到。
人总是要控制许多事情,在生命面前却无何奈何。生命也是一段自然成长的过程。了解了这些,才能在生命的坚实和脆弱里不断地进化。
而且,该随时有此一时锦装,下一时就可能布衣的心理准备。
所以,有人觉得生命只有一次,做点有意义的事,有人觉得生命脆弱,享受生活。
德国社会学家、哲学家马克思·韦伯说“人是悬挂在自己编织的意义之网上的动物”,是的,我们都在编织自己的意义之网。
朋友的状况,我早有了解,我和她多次相约见面,她并未说过生活的不易,脸上也未曾留下艰辛心事的痕迹。这并不代表着她的日子过得容易,相反,我知道她一定是一日如两日,一人分成两人活的。一些艰辛,她用努力和深情消化掉,一日一日地向前。
上一次见面,看到她面容清明,知道她还是那样的热爱生活。很庆幸,她选择的是诚恳与面对,而不是圆融和躲闪。
内心能够澄清,目光才能明净。
记得,她和我坐在一个饭馆里,她说的时候,我倾听着,偶尔有一些宽慰,虽然我知道,外界给予一个人的力量总是微乎其微。
每次见过她,我都有一些反思,如果我身处在她的位置,会怎样,能否做得到像她那样面对,又能否像她一样对生活不怨怼,会不会张慌失措,能否还葆有那份真诚?
挂下电话,我的思绪还未离开。或许,朋友就是能让一个人反观自己,并不断成长,可以找到最自己的人。
这些年,曾经活得过于紧绷,因为要守护的东西太多,反倒失去一些最本真的东西,返回来看,一些极力守护的反而是一些外界的东西,并不重要。而一些忽视的,它们来自自身,反而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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