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吗?生了吗?”
两个半大丫头趴在木窗前透过缝隙往里看。
“去去去,别在这捣乱,外头玩去。”一只肥硕的手把窗户关严,再使劲拍了拍。
屋内传来女人生产时阵痛的呻吟声,竟是一声比一声凄惨。
两个小丫头在门外听得心惊,有一个矮小一些的竟是吓得哭了起来。一边使劲抓着另一个丫头的手一边哭喊道:“大姐,娘会不会有事?”
被称作大姐的丫头自己也才七八岁的样子,哪里有主意,只是习惯性的把妹妹搂在怀里,摸了摸妹妹的头:“杏花乖,没事的。”
“啊!”
屋内突的发出一声更大声的喊叫。
两个丫头的身子不自觉得抖了抖。
大一些的丫头看着紧闭的房门,松开妹妹,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喊:“杏花在家待着,我去找爹。”
田贵本来跟着老田头和二弟田富在村头耕地,按日子,林氏应该要月底才会生,这边正赶着牛呢,就见自己的大女儿春柳一路小跑着找来。
田贵放下手中的锄头,走到一边的田埂上对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道:“春柳,咋跑地里来了?”心下寻思着莫不是孩儿他娘出事了。
“爹,娘...娘…她要生了,你快回去吧!”春柳急忙道。
老田头和田富也听到春柳说的,忙让田贵先家去。
等田贵踏进家门时,就看到自家二丫头杏花正坐在院子里哭。东屋房门紧闭,只听到里头此起彼伏的呻吟声和隔壁王婶大喊的用力声。
田贵推门就要进去,门帘子一掀,田李氏正端着一盆血水出来。
“你咋回来啦?出去出去,产房晦气!”田李氏一边推着大儿子,一边往外走。
“娘,林娘她咋样啦?”田贵看着盆里的血水问道。
“又不是没生过孩子,你地里的活都没忙完呢,巴巴赶回来干嘛?”田李氏没好气地瞪了大儿子一眼。
大儿媳妇嫁过来十年,前后生了两个女儿,在田家本就不受待见,后来好不容易生了一个儿子,还不到一岁就夭折了,本以为她不能再生养,正想找个由头把她休了。村东头郑婆子介绍说邻村有一姐儿二十几了还没嫁出去,不介意做继室,嫁妆还很丰厚,正细细盘算着,没成想林氏后来又怀上了一个。
田李氏把盆里的血水往院外茶树底下一泼,看见大儿子这么紧张大儿媳妇心里头早就不舒服,转眼看到院外乱跑的鸡和满地的鸡粪,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此时春柳后脚已进了家门,正拉着妹妹杏花安抚,田李氏便指着两个丫头骂道:“不好好在家烧水扫院子,去找你爹做什么。”
杏花被吓的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田李氏作势要打,田贵上前挡了档。
春柳借机抱着妹妹杏花忙往厨房走去。
这时,房里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田贵听着一喜,听着这哭声,这么有力,莫不是是个儿子。绕过田李氏,正要进房间里看。
田李氏也是一惊,抢先丢下盆走了进去。
“生了,生了,是个丫头,母女平安!”王婶的声音传来。
“又是个丫头!”田李氏丝毫不掩饰心里的不满,当着刚刚生产完的林氏沉下脸。
林氏半躺在塌上,满头满身都是汗,听到是个女儿,满含希望的双眼立马灰败下来,抬手接过王婶递过来的孩子,默默垂泪。
田李氏按捺着心中的不快,将王婶送出去,让她去堂屋歇会喝杯水,自己走回西次间摸出二十个钱准备给王婶接生的谢礼。心内不禁又是一阵肉疼。
田贵早已错身进了东屋,刚听闻又是一个女儿确实有些失落,但进屋看到林氏抱着小女儿低声的抽泣的样子,心口一阵发紧。忙走过去让她靠在自己身上。接过林氏手里的孩子道:“女儿有什么不好,一家有女百家求,以后我们就等着挑女婿们的聘礼!”说完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刚生下来的孩子还有点皱巴巴的,软乎乎的头发稀疏地贴在头皮上,小脸哭的红通通的。
林氏破涕为笑,挣扎着半褪了衣裳要给孩子喂奶。
老田头和老二田富做完了活,扛着农具回到田家,在院门外就听到田李氏在骂骂咧咧的。
田李氏因老大家又生了一个姐儿心里不痛快,手里拿着喂鸡的食盆,在鸡舍前一边喂一边骂:“吃,吃,吃,就知道吃!你这个不下蛋的老母鸡!”
田家老二放下锄头,一手接过田李氏手上的食盆,眉头一皱,“娘,你干嘛呢?”
田李氏冷哼一声,瞥了东屋一眼扭着肥硕的腰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厨房就传来田李氏叫骂春柳、杏花干活的声音。
老田头一听这话就知道林氏这次准是又生了一个女娃,低头“嗨!”了一声,进了西次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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