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大院传达室
按照陈曙光说的，我准备抽时间以买东西作为掩护，深入到九区一号大院里面好好看一看它为什么在外界如此恐怖。
在一九六二年四月份开始大兴土木并按照苏联模式建筑大规模居民区兴化西里之前，古代城墙一样的灰色建筑群九区一号，就像一只灰暗的毫无生气的巨无霸，静卧在和平里医院北面且靠青年沟南岸的位置。
到底是什么时候建成一座大院？我询问了九区一号院中的众多同学，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子丑寅卯来。面包任三伟脸部毫无表情地给了我一个正确的废话回答：九区一号大院已经建成很长时间了。我说你真废话。我知道大院建成很长时间了，但是我想知道它到底是啥时间建成的？
要知道，了解九区一号大院建成的准确时间非常关键，因为它可以解开我心中的一个谜，即：五十年代和六十年代初，安定门外蒋宅口延伸至和平里南口一带，包括原化工部及化工部大院的一大片地区，当然也包括九区一号和兴化西里，那都是一大片乱坟岗子，你要多少地就可以圈多少地，担任北京市市长的彭真巴不得能够彻底改造一下安定门外一带地区的残破街景。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九区一号大院的大门不往南移，移至现在兴化西里一号楼和四号楼的位置上，与和平里医院隔路相望？而现在的位置是：九区一号大院的大门，深深龟缩在道路以北一百多米的位置，被兴化西里的一号楼二号楼三号楼四号楼和五号楼严丝合缝地包在里面。多么憋屈的九区一号呀！
假设：九区一号大院的大门外就设在我说的那个位置，也就是与和平里医院斜面相对，类似化工部大院，那这个大院的体量在无形之中就衬托出来了。如此，兴化西里的一号楼至五号楼的布局就要重新改变。遗憾的是，历史选择了目前的布局，即使你找到了责任人，如果他没有做古，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九区一号是个异常奇葩的建筑群。除了大门奇葩外，里面的建筑也是很奇葩的。据说，最开始的九区一号，围绕那个设有传达室的大门，绕了一圈建了一圈楼。也就是说，先建外围的楼，之后再建中间的几幢楼。这完全符合中国人的固有思维：先划定外围界限，再在中间开花。我至今不知道九区一号的中间位置有几幢楼，共有几个单元。但我被告知：九区一号大院的外围一圈共有二十九个单元，其中不包括中间的几幢楼。如果我记得不错的话，我的好朋友王晓峰就住在中间开花的其中一幢楼，他住在一层，特别接地气。
那时的煤炭部党组织慧眼识珠，派遣我的好朋友张景春一家镇守九区一号的龙头单元，也就是一单元。景春老家是东北人，他人仗义，人也很热情。东北人的脾气秉性让九区一号大院蒙上了粗狂奔放的色彩，加之景春三兄弟有都是凶呼呼精灵灵的可人儿，让大院门外的兴化西里绿林好汉不敢越入雷池一步。遗憾的是，景春兄弟已经驾鹤西归，很想念他。
窝在兴化西里楼群里的九区一号大门，失去了灵性与气势。一个双扇栅栏门像摆饰一样地放在那里，我从来没有见过栅栏门紧紧闭上过。进门右手，好像有一个传达室，我至今琢磨不透这个传达室有何作用。
文章写出来之后，九区一号的看客们告知我，传达室的作用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同时给我列出了八大作用，每一条都详细地做了介绍。看后我是相当感慨。
兴化西里的十二幢楼被九区一号大院的大门严严实实地隔在铁栅栏门之外，故兴化西里人并不了解大门之内的事情，当然也不了解大门传达室设在那里做啥用。因为和平里周围的大院，包括化工部大院、林业部大院和人事部大院都没有传达室。设立传达室的，只有九区一号独一份。
面包三伟说：传达室的用处是，有人专门值守电话，二十四小时为居民提供免费电话传呼服务，这是一般居民享受不到的待遇。另外全院人员的信件都是在这里领取的，而且不会领错了。看门的大爷认识大院之中的每个人。
雨虹前辈说：我家上个世纪的一九六二年冬季搬到九区时，传达室的白大爷王大爷都非常尽心尽责。有人电话来了不管要找谁，两位大爷都会不辞辛苦地跑到院里各个楼门下大声传呼。有三四楼层高了人若听不见，他们便爬上楼梯敲门去告知。传达室里各门住户订的书刊报纸和邮来的信件，都整整齐齐分门别类地放在壁柜栏中。两位非常值得人们尊敬和怀念的老人。
看到这里，我真的有些震撼。那个时代，能享受如此待遇的居民区，全北京也真的没有几家。于此对比，兴化西里可就惨了。因为兴化西里的开放的居民区，它不可能在某个地方设立一个传达室。对此，我们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儿了。
写到这里，我不得不把面包三伟的意见转述如下，否则我就把三伟的研究成果给贪污了。三伟的叙述如下。
通过大家的帮助，我来分析回答一下孙保兴提出的九区一号为什么不是建在路边上而使后来的兴化西里建立了各部委宿舍的问题。我们要从建国初期的政府部局说起。复兴门外基本上是各大军兵种司令部所在地，也叫过新北京。按照明朝北京的部局东贵西富宣穷崇破（注：应该是东贵西富北贫南贱）来说，新政府是想把政府部门安排在西城和东城，这就有了三里河钓鱼台和甘家口一带的人大、政协、国务院、计委等国家部门。东城除了各大王府可以做部委外只有北面可以新建一些部委大楼。外交部、地质部、交通部、石油部、水电部以及和平里东街的林业部、劳动部、化工部等等，当时我们煤炭部也准备建在化工部西边，由我们自己的公程公司来建造，这一大片地面积比化工部大多了。因为我们这个部门比化工部级别高，所以地方也就大了。不过后来把我们部机关安排到长安街上了。这足以证明我们部在中央的地位了。在和平里街道专门给我们一个区号 ，不过后来因为部机关去了长安街，当时只建了一个一号院，后来又把土地给了市政府，由五建四工区给各大部委建宿舍楼了。我们大院只能在人家后面了。琢磨一下，三伟的分析似乎很有道理。
其实，小时候的我特别憎恶特别惧怕九区一号大院的大门，因为这个大门对于我来说是一道经常遭受厄运的鬼门关。传达室，就是这道鬼门关把门的第一个小鬼。
（待续）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