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我一块钱。”林眠拍了拍我。
“你什么时候落魄到，连一块钱都没有的地步了？”我掏出一个硬币给他。
“没有零钱罢了，我要买彩票。”
“你怎么突然想起要买彩票了？”
“这个彩票有点特殊。”
“嗯？”
“一元计划，听说过吗？”
“什么？”
“自己看。”林眠在手机浏览器打了几个字，然后递给我。
一元计划：
彩票每份一元，每人限购一份。将最后汇聚金额通过计算机抽签方式，奖励给唯一的幸运者。只要一元，就能博一下富贵，你还不来吗？
奖池：26408862元，实时更新
“这你也信？”我不知道说什么。
“假如全中国，每人给我一块钱，我就有十四亿。梦想就要照进现实吗？”他白日梦做得挺香。
“你不怕是骗钱的？”
“一块钱我还是掏得起的。”他好像忘了那一块钱是借的我的。
“这计划谁负责的啊，万一他卷款跑了呢？”
“不会的，这是中国首富杰克牛启动的计划，人家身家千亿，在乎这点钱？”
“无聊。”我转身走了。
“你干什么去？”林眠在后面喊我。
“我约了人去喝奶茶。”
“谁啊？”
“关你什么事。”
“这还瞒着兄弟，真是。”他正嘟囔着，我突然回身。
“帮我也买一个，那钱不用你还了。”我又塞给他一个硬币。
“喂，你这个人，刚才不还说无聊吗？”
我没理会他，双手抄兜离开，心情突然变得很好。
“这家店我常来，里面的咖啡，奶茶和果茶都很不错，你喝哪个？”我看向坐在对面的女生，心情有些激动。
她叫温阅，是我的高中同桌，我喜欢了她整整三年，高中毕业的这个暑假，才第一次把她约出来。
“我喝拿铁。”
“服务员，两杯拿铁。”
“你报了哪个学校啊。”她抿了一口，烫手又放下了。
“我去上海一个二本学计算机。你呢？”
“不远啊，我在南京。”
“以后我去看你啊。”
“好啊。”她答应的很爽快，笑眯眯的。
“你暑假做什么啊？”
“打工啊，我想赚钱，以后好去旅行。你呢”她反问我。
“我……我暑假要看些书。”我其实本来想的是打游戏，没敢说。
“你不喜欢旅行么？”
“喜欢啊。”我连忙点头。
“以后有空，可以一起。”她直视着我。
我只知道傻笑。
“要是我有一大笔钱就好了，就不用打工也可以去旅行了。”她的眼里满是憧憬。
“其实……”我有点想和她说一元计划的事。但怕她嫌我幼稚。
“诶，最近有个一元计划，我昨儿买的。你买了吗？”她突然问起我。
“买了，今儿刚买。”原来都一样啊，我舒了一口气。
“就等下周开奖啦，我知道不会中，就参与玩玩嘛。”
我们聊了一下午，从悲伤喜悦，到地理天文，年轻人的幻想在咖啡厅里飘飞，蒸腾的热气对面，有些看不清她，我觉得比高中时候还好看。
晚上11点的时候，林眠给我发消息“明早九点来我家，一块看直播开奖。”
“行。”虽然我本来想自己在家看的，不过也没事，他喊就去呗。
夜里我梦见自己躺在金山上，林眠和温阅坐在对面，三个人笑嘻嘻地庆祝，特别开心，林眠喜欢打游戏，给他买了一台外星人，我和温阅买了车票，去很远的地方旅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我脸庞的时候，我还有些不愿意从美梦中醒来。
“拿好你的票根，你的是64335758，我的是64335757。”我赶过去的时候，林眠早就在电脑前坐的端端正正。
“号这么大？总奖池多少？”我记得我昨天看的时候才两千多万买的啊。
“嘘！”他指着屏幕上15秒的倒计时没有说话。
“感谢屏幕前收看的各位观众，废话我也就不多说了，知道大家不想听，我们直接来开奖。本次‘一元计划’由首富杰克牛先生实行，总奖池累计98934556元，也就是说，有一个幸运儿将接受来自一亿人的赠礼。那么，这个幸运儿是谁呢？第一个数字是6！”
“6啊！第一个对了。”他兴奋地拍了拍我。
“第一个数而已，咋呼什么。”换我来做那个淡定的人了。
“第二个数字！4！”
……
“第六个数字！7！”
所有数字都对上了，只剩最后两个，我和林眠都激动地说不出话来，等待着命运的宣判。
“第七个数字！刺啦！”黑屏了。
“你什么破电脑啊？”我差点被噎死。
“不可能啊，从来没出过情况啊。”林眠也很疑惑。
“什么啊，怎么突然没有内容了？”
“人呢？”
“是不是有黑幕？”
屏幕上飘过无数条弹幕。
好像不是电脑问题，所有人都看不了了，直播间炸了，无数指责的弹幕。
我不死心的刷新很多遍，内容出不来了。
再点的时候，直播间关闭了。
微博上爆出一条消息：“主办方被黑客袭击，数据失去控制，暂时无法直播开奖，不过请大家放心，钱都在。我们很快会检修完成，请大家在直播间稍候。”
“那就等着吧。”林眠拿出一袋薯片。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事情没那么好解决。
“滴！”
“喂，你手机响了。”林眠喊醒了沉浸在思考的我。
“滴！”
“咦？怎么我也有短信。”
两个人同时打开手机。
“数字只剩下后两位了，从01到99，虽然不知道你是多少，但恭喜你成为那幸运的一百人之一了，你的中奖机会已经大到百分之一了。”我偏头看林眠的手机。一模一样的内容。
“这谁啊，怎么知道我们手机号。”
“那天不是和你要手机号吗，忘了？”
“喔喔，那意思是主办方搞的惊喜？搞这些有的没的，还不如直接开奖。”
“滴！”“滴！”又是一条短信。
“虽然是百分之一，但不代表你就能中，有99个人会失望至极，我们愿意承担你的风险，我们十万一张买你手中的彩票。”
“这什么事啊？主办方还玩这套？首富还缺这一亿都不到的？”我和林眠面面相觑。
第三条短信来了。
“先声明，我们是黑了直播间的那波黑客，我们的能力只能黑三个小时，你们也只有这点时间来考虑要不要答应。要赌那百分之一的机会拿一个亿，还是用很可能中不了的彩票换十万块，你自己选。”
“这黑客好聪明啊，假如他都买到了，只需要付出一千万，却可以换回来一个亿，赚翻了。”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直播间还是打不开。
“卖吗？”我和林眠对视，心里都拿不定主意，十万块对我们学生来说，也很多了，而那一个亿有些虚无缥缈。
“诶，你说，要是他们买到了九十八张，咱俩没卖，结果咱俩的有一张中了，会怎么样？”林眠嘴角扬起。
“那他们亏了九百八十万啊。”我想到这种可能，为他们感到悲哀。
“所以说，就算卖也要靠后卖，等三个小时快耗尽，再说卖不卖。那样肯定不止十万块了。”
“你没打算自己留着开？”
“我可不奢望能中一个亿。”
“对他们来说，手握五十张，二分之一的几率肯定还是不够的，他们还会想要更多的，甚至全收，才有必胜的把握，就按你说的办。”我觉得林眠特别聪明。
直播间依然打不开，挂钟滴滴答答，还剩三十分钟。
第四条短信。
“还没考虑好吗？我们已经收到65张了，中奖几率已经很大了，您手里的彩票贬值了，现在，五万块，卖不卖。”
“不可能啊！”林眠瞪大了眼睛。
“肯定是诈剩下的三十五个人，他们以为他们的几率高，我们就会怕。”
十分钟倒计时。
第五条短信。
“再问一次，二十万卖不卖！”果然提价了。
“再等五分钟。”我拦住就要回复“同意”的林眠。
还剩五分钟的时候，我打开短信对话框，打字“同意，怎么交易？”
“观众朋友们，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奋力抢修，已经修复，继续开奖，为之前给大家造成的不适深表歉意！”背后的屏幕，直播间突然恢复了。
“不是吧！怎么提前了五分钟？”林眠懵了。
我正在犹豫手里的短信，还要不要发送，收到了第六条短信：
“您留着吧，我们收了九十八张，就两张没卖的，祝您好运，希望能中喔。”我能感觉到短信那端，浓浓的不屑，似乎是嘲讽我们不识好歹。
“后两个数字是！58！”林眠扑过来，拿着我的彩票翻来翻去。
他张了好几下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意思是我中了？”我的瞬间反应不是高兴，特别虚幻，像梦一样。
他狂点头。
“幸亏你没卖啊，一个亿啊！”他终于能说出话来了，按着我的肩膀，疯狂地晃起来。
“那他们不得气死，那群黑客。”我笑了笑。
“我们俩不会被盯上吧，他们不会报复我们吧？”林眠抽一口冷气。
“我们恐怕已经被盯上了，除了那群黑客还有别人。”我叹了口气。
“为什么啊？”
“用手机号买的，手机号多容易泄漏啊，只要有人看见咱俩去领奖，再一查，所有信息都暴露了。”我一下子想不到安全的领奖方法。
“学电视上的，包得严严实实的去领。”林眠特别兴奋。
“如果中奖手机号泄漏了怎么办？”
“你的手机号是谁办的？”
“我用自己身份证办的啊，这还要问。”
“难道以后要雇保镖了，听起来很威风的样子啊。”他脸上没有一点担心的样子，我怀疑他是个傻子。
“领奖期限截止到后天三点，如果不来兑奖的话，视为放弃喔，所有资金将捐献给红十字会。”主持人在荧幕里笑眯眯。
“怎么会有人不要一个亿？”
“要是我，我现在就去。”
“就是，也不知道谁这么幸运。”
弹幕里一片吐槽主持人的。
“你不会想干脆不领了吧？”
“胡扯什么？我说我不领，有人信吗？查到我手机号，结果不是一样的？”
“叮咚叮咚！”有人给我打电话。
“我没中。”是温阅打的。
“没事啊，别灰心。”我只好这么说。
“不过有件事超奇怪，我的彩票是卖给别人了，他们说他们是黑客，给了我十万，好大一笔钱啊，回头去旅行，要不要一起？”她的声音真好听。
“你为什么不问我中没中？”鬼使神差，我蹦出这么一句。
“那我亲爱的同桌，你中了吗？”
“当然没啊。”我怕说出来吓死你。
“切，先不说了，我下楼拿快递。”
“想好怎么领了吗？”林眠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申请公安机关保护呗。”我耸耸肩。
“那能管用吗？他们能保护你多久，你家人呢？朋友呢？”
“没想到中了彩票，还这么煎熬，但你叫我说，还不如不中，我也说不出这话，愁啊。”
我双手抱头，往后摔在床上。
“滴！”
黑客的第七条短信。
“恭喜啊，要不要谈个交易？你领完之后给我们打九千四百万，我们帮你洗掉一切痕迹，没有人会知道是你中的。”
“这个价格不可以接受，我的太少了。”
第八条。“只要你愿意，价格好说。”
短信收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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