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偶尔
楔子：
“Sir,sir！（先生，先生！）”
他回过神来，抬头看向空姐。
“The plane is about to take off. Please turn off your mobile phone. Thank you for your cooperation. （飞机即将起飞，请将手机关机，谢谢配合。）”
“I'm sorry.（抱歉。） ”他点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照片里那个娇小的背影，点击删除键，确认删除，关机。
这一次，不再是偶尔了……
一：
“一碗锅边，谢谢。”付了钱，他端着锅边往餐桌那边走。
来的好像太晚了，看着就5、6张的餐桌已经挤满人了，他不禁扶额，看来只能去路边蹲着吃了。
看来不止他一个“受害者”，不远处的石阶上，已经坐着一个女孩在吃早餐，那个女生和他穿的校服颜色一样，看来和他一样都是新生。
他环顾四周，也没有地方可以坐了，犹豫了一下便坐到那个石阶上，离那个女生最远的地方，石阶很窄，与其说最远，不如说他们中间只隔了一盘油条。
爸妈又去国外出差了，今晚只能去外面吃，可是伙食费已经不多了，早知道昨天就不该听他们的，什么开学前的狂欢，最后还不是得他买单。他狠狠地啃着油条，他当时为什么会结拜一群损友做兄弟，现在晚饭只能吃面包了！
“喂！这是我的油条！”旁边那个女生突然叫起来，他吓了一跳，发现刚刚一走神就顺手拿起旁边的油条，而且这根油条还不是自己的。
“抱歉，我刚刚没注意。”他从口袋里拿出两块钱，“现在还有时间，你再去买一根吧。”
“三块。”女孩振振有词，“油条两块钱，但我跑去买再跑回来很耗时间，怎么说都得给跑路费吧，不多，就一块。”
“小妹妹，太无理取闹了吧。”他皮笑肉不笑的，别说一块钱了，就是一毛钱他也不会给，现在他的伙食费够不够撑三天都是个问题，这个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女孩竟然还来坑钱，想都别想！他把两块钱放在石阶上，头也不回离开了。
“切！”女孩撇了撇嘴，“开个玩笑还较真了，无趣。”
16岁的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伶牙俐齿的女孩，是他在之后十年唯一的羁绊。
二：
“你们每个人，可能有一些人在之前认识，有一些人今天才认识，但老师我，今天是第一次见你们，我现在点个名，点到名的喊到站起来，老师熟悉下面孔。”
每个班级开学的第一天都是这样，点名、认面孔、讲规矩，一个老师至少带两个班，两个班的学生加在一起也有九十几个人，点名时间一共不到五分钟。他无聊地听着老师一个个点名过去，又记不住这么多，何必还多此一举。
“唐尔而。”
“到！”
莫名耳熟的声音，他抬起头。Woc！什么破运气，竟然和这个坑钱女分到一个班！
“明桓易。”
“到。”他站起身，视线瞟向唐尔而，她也很惊讶地看着他，发现他看她之后，用唇语说了三个字：“无趣男。”
这个不要脸的坑钱女！他在心里飙脏话，以后还是少和她接触的好。
……
老天爷非得跟他对着干吗？他极其不爽地看着坐在他前面的唐尔而，恨不得用笔往她后脑上戳去。分位置竟然分到这个坑钱女的后面，真是冤家路窄！
“喂！无趣男，往后退一点，你想挤死谁啊。”
这女的存心挑事吧！他以牙还牙：“坑钱女吃油条吃多了吧，这么大的空间猪都能坐。”
“你！”尔而小童鞋瞬间语塞，仔细一看这男的颜值ok，身高ok，而且是她先惹事的，“算了，好女不跟男斗。”
“切！”他忍不住被逗笑。
“桓哥~”突然有个男人扑到他旁边，“这笑容怎么看怎么甜蜜啊~”
“滚啊你！”他嫌弃地推开他。他的损友有很多，其中最损的偏偏和他分到一个班。
“这女生叫什么……唐尔而，名字真奇怪。”夏扬打量着她，“名字奇怪点，但人长得挺精致的，桓哥，你得抓紧啊！”
“就这种坑钱女我能看得上？”他嗤之以鼻，“天天挑事谁受得了。”
“别打脸啊哥们。”
“怎么可能。”
几年后他们兄弟几个再聚在一起，他和夏扬碰杯：“阿扬，有时候我真想撕了你这张乌鸦嘴。”
夏扬立即捂住自己的嘴：“有话好好说啊桓哥，我们都是斯文人，我说过什么了？”
他笑着，泪水却模糊了视线。
“我被打脸了。”
三：
“无趣男？”
他转过头，倒吸一口气，完了，出门忘记看黄历了。
“倒八辈子血霉，等公交竟然都和你碰上，唉……”她摇头叹气。
他点点头，还嘴：“是啊，和坑钱女挤一辆公交，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你身上的肥肉挤下车。”
“喂！你给我听好了，我体重90斤，不多不少刚刚好，你再大做文章我把你头打爆掉。”她舞了舞自己的拳头。
这个二货，他白了她一眼，就90斤的体重还想打爆他的头，人长得老老实实口气倒不小。
103路公交到了，他腿长先一步跨上公交，找到位置就坐下。
“你起来。”唐尔而拉了拉他的袖子。
“干嘛？”他扯过自己的袖子，“坑钱还霸座？”
“叫你起来哪来那么多话！”她拿着水壶威胁他，“起不起？”
这女的不清楚吧！不就是个位置，至于这么认真吗？他看了看车内，人太多了，他不想被看热闹，起身狠狠瞪她一眼：“你赢。”
“奶奶您坐。”她扶着个老人家坐下。
他看了看车上乘客的眼神，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女的不会表达是吗？让座就直说嘛，功劳全被她抢了，搞得他现在被误会成不礼让老人还强词夺理的人。
“我说你啊，公车上要让座给老弱病残孕不懂吗？”她得意洋洋地教育他。
他咬牙切齿：“我根本没看见好吧！”
“小姑娘啊。”老太太用八卦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是情侣吧！”
“就他？”她瞪大双眼指着他，“奶奶，不能看他长得不错就胡乱下定论啊，他就一衣冠禽兽，人不可貌相啊。”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反驳，而是愣在那，反复品味着老太太的话，“你们是情侣吧！”心底泛起微微波澜，貌似也没有……那么反感这个丫头。
偶尔，唐尔而会转过身向他借东西，那双大眼睛总是令他怦然心动。
偶尔，考试时他不会做题时传小抄给她，看着那加快笔速写的字，他的心会痒痒的。
偶尔，他们会在公交站遇到，上车时她总是抢在他的前面，她发丝间的清香撩动他的心弦。
生活总是平淡无奇的，每天麻木地重复着前一天的生活，不去想为什么，也想不出为什么，灵魂正一点一滴枯竭，心墙正越来越坚固。一束光毫无预兆地照进心墙，带来清泉滋润灵魂。
唐尔而就是那束阳光，闯进他枯燥的生活，令他措手不及。很吵、很闹，还总还是与他作对，可是很可爱，可爱到让他心动。
“向右看齐！向前看！立正！报数！”
“一！”“二！”“三！”……“三十九！”
春末夏初，新高一来了一次军训，虽然才刚入夏，但十二人的宿舍，只有一台破旧的电风扇在天花板运作，发出机器老旧的声音，令人难以入眠。原本还算凉快的天气，被大多数人的负面心情弄的无比闷热。
教官一只眉毛翘起：“你们班不是四十个人吗？怎么才三十九个？”
“报告教官！”同班的女生扯着嗓门喊，“唐尔而因为不舒服没有来集合，在宿舍休息！”
明桓易惊了一下，转头看向女生的队伍，唐尔而真的没来，刚刚集合的时候都没注意到。
教官摇了摇头：“现在的女生就是娇气，一点不舒服就忍不了！”
唐尔而不是娇气的女生，除非是非常不舒服！趁大家都聚集在一起吃早餐的时候，他偷偷溜出来，跑到女生宿舍，宿舍门口有一个女教官守着，他只能跑到最角落翻墙进去。
“唐尔而。”他推门而去，看见躺在床上病怏怏的女孩，心头一紧。
“明桓易？”她吃力地爬起身，虚弱地开口，“你怎么来了？”
“你才是，怎么没去集合？”他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好烫！你去过医务室了吗？”
“没。”她摇摇头，挤出笑容，“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必须去医务室。”他跪在地上弯下腰，背对着她，“你上来，我背你去。”
“真不用了，你回去吧。”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病害别人受罚。
他也不废话，强制把她背在背上，就立刻跑下楼。
“喂！几班的男生？怎么在女生宿舍！”女教官远远地叫住他们。
“报告教官！”他的脚步没停，“高一五班明桓易，同班唐尔而发烧了，我要立即送她去医务室！”
小跑在路上，他看不见别人的眼神，只在乎背上的女孩。
“明桓易。”她轻轻开口，“你和教官请过假了吗？”
“嗯。”他撒了个谎，只是不想让她担心而已。
“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喜欢我。”
他一震，脚步不觉放慢：“你这么觉得吗？”
她摇头：“肯定不啊，我俩的关系可是哥们，但她们都说我和你有猫腻，我觉得很好笑。”
“哦。”他加快脚步，却阻止不了苦涩的蔓延。
原来在唐尔而的眼里，他们的关系是这么普通啊！
四：
“明桓易。”唐尔而转过头，“你对篮球了解吗？”
“还行吧。偶尔会去打。”他放下笔。
“那你知道许周尘吗？”她一脸兴奋，“就是学校篮球队的主力。”
“许周尘？我知道啊，因为篮球打得好所以在学校挺有名的。”他打量着她，“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她的脸慢慢红起来，“就、就好奇。”
“我看你就是花痴。”他表面上装出一副嫌弃的样子，心里却酸涩着。
“你说许帅啊，我认识他。”人脉广的夏扬回忆着，“我记得他就是篮球打得好才被学校降一百分录取，虽然成绩不咋地，但是人长得又帅又高，花痴他的女生可不在少数啊！”
“你说追他的人那么多，唐尔而胜算多少？”
“唐尔而？”夏扬愣了一下，“我去！我一直以为唐尔而喜欢的是你，原来是许周尘啊！”
“废话那么多干嘛？”夏扬的惊讶令他烦躁，“你就说胜算有几成。”
“这很难说啊，许周尘喜欢怎样的女孩我又不知道，而且唐尔而长得也不算差，挺精致的，胜算嘛……五十五十吧！”他瞟了一眼明桓易越来越沉的脸，赶紧转移话题，“但是啊桓哥，兄弟我一定会支持你的，也会帮你打探到那什么许周尘的情报，你就放心啦！”
“不用。”他大步向前走，丢下夏扬一个人在后面张牙舞爪。
为什么？为什么全世界都觉得他和唐尔而是一对，唯独唐尔而不这么觉得。
……
“许周尘又进一球！”
“啊啊啊！许周尘！许周尘！”
“许周尘好帅啊啊啊！！！”
操场上是一片欢呼声，包括唐尔而。
“你在干嘛？”明桓易经过她身边，第一次见她这么疯。
“明桓易你快看！”唐尔而兴奋地指着不远处的许周尘，“许周尘又进一球了！”
“就一球你也这么激动？”他不爽地问。
“来了来了！许周尘来了！”
他看见唐尔而拿着一瓶矿泉水往许周尘那里跑，许周尘竟然也接下了！他看着这一幕，心里很不是滋味。凭什么一个许周尘，就能打乱他和唐尔而原本的生活轨迹，凭什么！
……
“辛苦了辛苦了！”
“阿尘今天你功劳最大，免不了校长当众表扬了。”
“是啊是啊，对了，要不要去吃火锅？附近刚开了一家，口碑还不错。”
“不了，你们去吧，我没兴致。”他觉得很累，想早点回家休息。
“那好吧，拜！”
他摆了摆手，弯下腰收拾东西。忽然，脚边滚来一个篮球，他捡起篮球，奇怪地看了看四周，看见一个和他同年级的男生朝他走过了。
“来一场。”明桓易没多余的话，直奔主题。
“什么？”许周尘愣了一下，把球抛给他，“你哪位？”
“高一五班明桓易。”他接过球。
“哦！”他想起来什么，“你们班有个叫唐尔而的吧！”
他的心一沉：“你知道？”
许周尘笑了笑：“挺可爱的女生，还是我的粉丝，每个大课间都有来……”他的话还没说完，明桓易已经从他身边跑过，篮球落进篮筐。
“你应该知道，球场上不能有一丝疏忽。”他冷眼看着他。
“认真的？”许周尘挑衅地看着他，“好，五局三胜。”
夜幕笼罩着空旷的篮球场，球场上只有两个少年，一个眼中充满挑衅，另一个眼中则充满不甘……
“你挺厉害的。”五局下来，他们站在栏杆边休息，许周尘对他的眼神从挑衅转为赞许，“能在我手下赢两球的人可不多。”
明桓易没有说话，他还是输了，无论在感情还是在篮球，都彻底输给了许周尘，可恶！真是不甘心！
“你喜欢唐尔而吧。”在他提起唐尔而的时候，他看见明桓易的眼神完全与刚来的时候不一样。
“可她喜欢你。”这是最不甘也是最无奈的结局。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我如果告诉你，我也喜欢她，你会怎么办？”
明桓易愣住了，苦笑着：“那就祝你成功。”
他皱了皱眉，显然对这个结果不满意：“你不打算争取一下？”
“一个已经成定局的结局，争取又有什么用呢？”他捡起地上的篮球，轻轻抚摸，好似在看着篮球，又好似不是，“如果你对她不好，我一定会把你揍成残废。”
后来没过多久，许周尘和唐尔而在一起了。那天她兴奋地跑过来告诉他们这件事，有人祝福有人嫉妒，他微笑着说：“坑钱女别把男友的钱全坑没了。”这是他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祝福。
五：
最近怎么回事？
他看着唐尔而走出教室，从两天前开始，他发现唐尔而不和他讲话了，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虽说她交了男朋友，但和他的关系也没有那么僵，这两天是怎么了？
“明桓易，老师叫你去抱作业！”夏扬在喊他。
“哦！”他一定要搞清楚。
他走到老师办公室，看见唐尔而正在和班主任对话，就只能先站在门外。
“老师，我想换到前面一点的位置。”
“为什么？明桓易欺负你了？他不是这样的男生吧。”
“不是的，只是想坐前面听的更清楚一点。”
“好吧，那我回头在班上看看，你先回班吧。”
“好的，谢谢老师，还有，我来提换座位的事能不能……别告诉明桓易？”
“没问题。”
走出办公室，她呼出一口气，往回看了看，但愿明桓易不要误会什么才好，转过头，她就看见站在楼梯口的明桓易，一愣：“你……都听到了？”
他微笑着：“你这种学霸，坐哪里都不碍着学习吧。”坐他前面，她还不是照样年段第一。
“对不起，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她低下头不敢看他。
“许周尘叫你远离我是吗？”当她说是她的问题时，他就彻底明白了。
她惊讶地抬起头看他，他就更加肯定心中的答案，苦笑着：“为了一个许周尘，你还真是百依百顺。”
她解释：“他觉得我和你走得很近，我跟他说其实你就是我的男闺蜜而已，和那些乱七八糟的绯闻没关系，但他不信，说不调位置就分手。”
许周尘当然不信，他冷笑着，自己喜欢的人身边有一个绝对痴情的情敌，换做他也忍不了吧，但是以分手逼迫女友换座位，是他的话绝对干不出来。
傍晚，他和他再次比试篮球，依旧是2：3。
“我希望你远离尔而。”许周尘也不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他冷笑一声：“当时叫我去竞争的是你，现在叫我远离她的也是你，你不觉得你很分裂吗？”
“那个时候我以为既然是唐尔而先追的我，那她就不可能会喜欢上别的男生，但前段时间我听见一些传闻，不只是你喜欢尔而，你们班上的人也希望你们在一起，你们又是前后桌关系，日久生情也不是不可能。”他自嘲地笑了笑，“我之前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和她在一起，没想到后来我真的喜欢上她，我这个人，除了篮球没有一点优点，成绩不好，又不够成熟，对比你来说我真的是弱爆了。”
原来在他们眼里，自己都输给了对方。
“好，我会离她远点。”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但你也给我记住，如果你再以分手逼迫她做一些她不喜欢做的事，我说什么也会把她抢回来。”
后来唐尔而的位置移到前面去了，他们的话越来越少，班上的人也对他们表示惋惜。有一回夏扬问他：“如果唐尔而没有和许周尘在一起，你会追她吗？”
“不知道。”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追她，因为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意义了，“如果”这个词只是个幻想，美好的幻想，但他从来不会幻想，因为幻想的多美好，现实便会多残酷。
六：
高一那年很多人预言，许周尘和唐尔而不出三个月一定会分手。可是没想到，他们在一起就是三年。
毕业典礼那一天，唐尔而被作为学生代表上台演讲，她的目光至始至终都只停留在许周尘身上，目光中透出的甜蜜，令所有人都羡慕，包括他。
他偷偷拿出手机，拍下她演讲时的容光焕发和眼里不属于他的甜蜜。
毕业是个快乐又悲伤的词，快乐的是人生迈出了一个新阶段，悲伤的是要与曾经一起并肩作战的好友们分别了。
毕业的那天晚上，他们几个兄弟聚在一起喝酒，各自聊各自三年来的辛酸史，只有明桓易一个人，喝着酒痴痴地看着手机里的那张照片，眼里的深情与无奈全被夏扬看在眼里。
“来玩国王游戏，把这三年的遗憾全结清了！”夏扬拉了他一把，“桓哥别看手机了，有可能咱哥几个以后聚一聚的机会就很少了，别扫兴啊。”
“……好。”毕竟是玩了几年的哥们，不能扫了大家的兴致，他也加入到游戏。
“一人一张，抽。”夏扬将牌给他们一个个抽过去。
“哈哈哈！老子是国王！”夏扬笑得眉飞色舞，“我选……三号，表白自己喜欢的女生。”
所有人都互相看看，只有明桓易沉下脸：“我是三号，那个女生不在场。”
“电话。”夏扬笑嘻嘻地看着他。
那个时候QQ和微信都不是很火，电话是表白的最直接办法。
“没有。”他否认。
夏扬站起身抢过他的手机，打开通讯录，指着置顶的号码：“打吧。”
“你知道的，不可能。”他认真地和好友说。
“桓哥，三年了，该有个了结了。”这三年明桓易有多喜欢那个唐尔而，他看的一清二楚，暗恋是件痛苦的事，更何况暗恋三年呢？
了结吗……他看着被他设置为置顶的号码，一旦拨出去了，他们的关系就会变得不一样了吧！老死不相往来？还是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尴尬地做朋友？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猛地灌下一整瓶酒，然后拨出那个号码。
“明桓易什么事？”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心漏了一拍，想挂断电话，却又不甘心就这么挂断。
他深吸一口气：“唐尔而，我有事和你说。”
“什么啊？”她忍不住笑出声，“怎么这么一本正经？”
“我喜欢你。”藏在心底三年的四个字终于说出口，他竟然有点想哭的冲动。
“哦。”
相对与他的激动，她显得太平静，他又说了一遍：“我说……我喜欢你。”
“夏扬真是够了，你们真心话大冒险吧，是不是夏扬叫你这么做的？”她早就看穿了，甚至犹豫都没犹豫一下。
所有人都愣了，他们设想了很多剧本，却没想到唐尔而只当明桓易开玩笑。
“如果是真的呢？”不甘心，非常不甘心！拒绝也好，接受也罢，他唯独接受不了这种情况，这三年他的真心对于唐尔而来说只是友谊，他的喜欢对于唐尔而来说只是玩笑。
“真的话……我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唐尔而思考了一下，“无论是谁我都不能接受，因为我很喜欢许周尘，我的心就这么大，只容得下许周尘一个人。”
“哦，这样啊。”立即挂断电话，或许她还会继续说什么，但他已经做不到再听下去。拿起桌上的酒瓶就开始灌酒：“喝！”一瓶又一瓶，没有停止，所有人都上前劝阻，抢下他手上的酒瓶，才发现，跟他们做兄弟快十年不掉一滴眼泪的明桓易，竟然哭了！
他们叹了口气，放开他，拿起桌上的酒瓶陪他一起喝，一起醉，感慨着三年间追不到的那些女孩，到最后还有几个兄弟喝进医院。
一切似乎都结束了，唐尔而考上一所重点大学，许周尘去了别的城市上大学，和唐尔而展开一段异地恋。夏扬他们几个，有的考上心仪的大学，有的只能和理想失之交臂。而他，出国留学了，谁都没告诉，一个人离开了，仿佛这个城市，从来没出现过一个名叫明桓易的少年。
七：
“儿子，什么时候把女朋友带回来看看？”一旦进入25岁，父母亲催的就是婚姻。
“人女孩子最近考研没时间，妈你急也没用啊。”他正在做一份报告，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怎么能不急？你看看你以前的那个好兄弟夏扬多有出息，找的那个女朋友又漂亮又讨人喜欢，他妈得意的要死，你看看你啊！”听他妈的口气，就像是恨铁不成钢。
“会带会带，再过段时间，先不说了妈，我要去开会了。”赶紧挂断电话，他呼出一口气，他这个妈一周催两次，他的耳朵都快生茧了，他总不能说，他前两周才分的手吧，这里是国外，洋妹子太开放，语言能聊的通的中国妹子又少，他妈都不可怜下他。
夏扬……挺久没联系了。这几年他一直在国外，回国的次数很少，几个兄弟几年不见慢慢也陌生了，也不知道他们好不好。
打开电子邮箱，电子邮件他不经常去动，偶尔碰一下也是因为一些重要的公事，还没有仔细看过好友们发来的邮件。
早些年那些兄弟都有给他发邮件问候，这些年少了许多。还有……唐尔而的邮件，从他离开那年到现在，每一年都有给他发邮件问候。
这些年他不会时常想起唐尔而，可一旦想起便会陷入深深的思念，那张毕业时他偷偷拍下的照片，即使换了几部手机，相册里的照片存了又删，唯独这一张，跟了他7年。
他一份份的邮件看过去，一份份回过去，夏扬那小子交了个女朋友，是个化妆师，别的兄弟们有的开公司，有的在西部地区支教……又是唐尔而的邮件，他点进去，愣住了。
是一份结婚请柬，许周尘和……唐尔而！唐尔而结婚了，和许周尘！这个消息犹如天打雷劈，他感觉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千斤重的石头一样喘不过气来，原来还是会痛，离开唐尔而快七年了，他以为他能放下，才发现根本就放不下。就像三年前他和夏扬聊天的时候，夏扬说他只是在逃避，终究还是要面对的。
继续往下翻，是一张照片，小婴儿的满月照，配了一段文字：无趣男，要不要当我宝宝的干舅舅？
曾经那个伶牙俐齿的女孩，转眼间已经为人妻母了。原来所有的人都在向前走，只有他还停留在原地张望。
那一夜，他像往常一样结束工作就睡下了，不同的是，那一夜他梦见了高中三年，他暗恋的女孩和他牵手在操场上散步，周围一群好兄弟起哄着，一切似乎很美好，可当闹钟叫醒他的时候，他发现枕头上已经湿了一片。那美好的画面终究只是一场梦，梦醒了，都该结束了。
“Hello, I'd like to book a ticket to Beijing, China. （您好，我想订一张去中国北京的机票。）”
不再逃避了，这一次，他要彻底放下过去，重新开始。
那封邮件，他已经回复了。
“坑钱女别把我给干侄子的见面礼全坑走了才好。”
又是一年夏天，他的初恋，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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