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图/英歌h
清明小长假，走了一回当地最美公路——举汉公路。
“天路”虽美，却非畅通无阻。沿途穿越三个乡，经过三道防疫关卡，扫码、登记个人信息。值勤的当地人很认真，也很有礼，卡口秩序井然，习惯了也不觉得有多少麻烦。原路返回时，跟他们打声招呼，他们便点头放行。
但此行，尴了个尬的事儿还是有的。
举村乡位于衢南边境山区，印象中一直是很偏远的大山深处乡村，平时不可能专程跑那么远。既然来了，搂草打兔子，顺便进去转转。
俩人就开着车，沿着山区狭窄的公路茫然地向纵深挺进。先是开到一个叫“龙头坑”的村道口，斜坡上的防疫岗一夫当关。有辆小车从村里开出来。王兄探头问路：
“村里有什么可以看看的？”
“你们干什么的？”
“不干什么，就乱玩玩。”
“防疫期间，乱玩就不要玩了，回去吧！”
听对方口气有点像个小领导，擦车而过时我一眼瞄见对方的车窗外别只扩音喇叭。这玩艺咱不陌生啊，前段时间封城时大街小巷尽听它喊话了。
“你没看见他车上的喇叭？问路也不挑人，还跟人家说乱玩玩！撞qiang口了吧？”
王兄受此讥讽，一声不吭退下山坡，我们继续向山区深入，很快到达一个叫翁源的传统村落。
扫码、登记，询问值勤村民，村里有啥可以看看的。村民说，疫情期间，有些建筑不对外开放，你们就在这条道上走走，看看老房子吧。
这真是一个山青水秀的好地方，溪流穿村而过，背依丛山峻岭、茂林修竹，民居错落分布。与其它农村小洋楼林立不同，这里的建筑以传统的低矮土房为主，龟裂、斑驳的墙面透着历史的沧桑。村里十分安静，只闻鸟语水声，只见到几位老人或晒太阳或晒被褥，连小车都没见到，完全没有小长假的一点氛围。想到一句话——遗落在大山里的梦。
我想描述的并非这里的美景。对了，除了鸟语水声，还有循环往复宣传防疫的喇叭声。
溪边桥头，有几间老建筑，虽破败，威仪犹在。我越溪过桥，想近距离探个究竟。一位约莫七八十岁的老人正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我刚一走进院里，她就冲我嚷起来，边嚷边挥着往外赶的手势，好像轰鸡似的。
“现在疫情这么严重，你们外地人还到处乱窜！”
“老人家，我也是本地的，不是已经解封了吗？”我微笑着边解释边向老人走近，要到达那幢老建筑，我必须从她身边经过。
“解什么解！昨天隔壁乡镇又有人被带走了！你们在我们村里窜来窜去，万一把病毒带给我们怎么办！”
这声音有些暗沉，那是老人家低着头，用手掌捂着口鼻发出来的。
好不尴尬，我还从没被人毫不掩饰地如此嫌弃过，好像我身上带有不祥之物。
看来，这个村防疫宣传做得不错啊，连老人家的警惕性都这么高。但是老人家都从哪些渠道获知些啥信息啊，紧张成这样。
那我也不能打退堂鼓，既然来了，索性厚起脸皮，到那座清代建筑前瞄一眼。老人家见我没止步，十分不满地嘟囔着、瞪着我，走进家门，把门关上了。
原来，这座老建筑是以前的“缪顺泰药店”，经营南货、药材，曾有红军战士在此疗伤时留下诗句：“紫荆枝之还家日，花萼楼中被合时，同牵洪来兄与弟，千秋羞吟豆笙诗”，还有一副对联：“无求便是安心法，不饱真为却世方。”
这些都印在门口一块牌子上，大门敞开，但我只能向幽深的门内张望一眼，不敢踏入，一位老人正准备午饭，我怕再被谴责，只好灰溜溜走了。
回程的山道上，一个陌生的手机打来电话，非常时期不敢不接啊，万一我吹过谁吹过的风、走过谁走过的路，一不小心变密接、次密接了呢？
电话是翁源村值勤村民打来的，问我进村时登记的身份证号是哪里的？电话里还有一位女同志的声音，许是来查岗的，发现什么不对头？
“吉林的……啊，没事儿，放心，我是本地的，身份证号是终身不变的啊。”
脑补着有人发现登记本上“2201”开头的身份证号时的画面，会不会把他们吓一跳？
他们又谨慎地向我核实了姓名。
终于对防疫是一场人民战争有了切身体会。
有如此坚固的防线，战必胜，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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