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岁月如梭。
很多事,都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改变。就像是母亲的老年痴呆,从什么时候开始,作为儿女的我们,说不上确切的时间。
从最初的不会做饭,到忽然有一日,从下午三点走出家门,到夜幕降临也没有回来。最后的结果,还是邻村一个熟悉的人在距离村子五里之外的一条大马路上看到她给送了回来。
如果母亲说之前的丢三落四还不够明显,还没有引起我们的重视的话。从这件事情开始,天南海北的我们,通过电话和你来我往,想要将这件事情解决好。
首先考虑的是妹妹家。她在农村生活,母亲可以尽快适应。谁知道故土难离,年迈的母亲,在被最小的女儿接了过去的第二天,死活闹着要回去。
怎么都劝不住的妹妹,骑上电动车,载着她,说要送她回去。刚刚出了村子,犯了糊涂的母亲,从车子的后座往下跳。结果头先着地,血流不止。
吓坏了的妹妹,联系了120迅速的将母亲送到了县医院。消毒,止血,缝针,五六厘米的伤口,拳头大的青疙瘩。不能碰,一直疼。
接到消息的我,迅速的往回赶。推开病房门的一刹那,汗味,药水味,脚臭味,各种各样的味道,扑鼻而来。而憔悴的母亲,像个孩子一样,看到我来了,仿佛清醒了一样,冲着我笑了一下。
住院,不是一两天的事情。我有一天假期,侄女有一天假期。剩下的几天,还必须辛苦妹妹和妹夫。我来了以后,就让他们两个先回去歇歇。
我还没有来得及查看母亲的伤口,没有来得及询问母亲摔了之后的感受。母亲说,她要上厕所。母亲的手上吊着液体,鼻子吸着氧,胸口,身上,各种各样的管子,插的满满的。
问医生,医生白了我一眼,说,不能动,就在床上上厕所。一间病房里,六张床铺,六个病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还不算陪床的,看望的。多少人,怎么上?
临床说,床下有一个塑料便盆,拿出来,放在身下,床单遮住。就可以上了。
倔强的母亲,死活不愿意在床上解决。挣扎着,一下又一下。我按着她,不允许她起来。折腾了几分钟之后,她终于肯了。
我以为她肯了,以为就只剩下看吊瓶的事了。谁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噩梦的开始。从下午三点左右,一直到凌晨两点三十二分,每隔一分钟甚至一分钟不到,我就得倒一次便盆。往往是洗干净的便盆还没有放下,她又喊了起来。。等到第二天妹妹来的时候,我的骨头都快散了架,腰也直不起来。
人常说,久病床前无孝子。我终于对于这句话有了深切的体会。也终于可以体会到那个六十多岁服侍了八十多岁的母亲十年之久的男人的无奈。
那是一个爱干净的男人。他推着他的八十五岁的母亲在一个早餐店里吃早饭,瘦瘦的母亲,一头雪白的头发,淡颜色带花的上衣,坐在轮椅上,清清爽爽的样子。
她喝了一会儿吸管里的稀饭,就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用右手去拔那个吸管,吸管没有拔出来,杯子倒了,稀饭撒了一桌子。他的儿子,一件白色的老人衫,深蓝的裤子,左半边的胳膊和腿,不能灵活的行动。他抬起右手,一把抢过了他母亲手里的吸管,把杯子挪到了旁边,顺手就甩了他母亲的手一下。
我当时在旁边看着,觉得这动作那么刺眼。对于一个生他养他的母亲,他怎么会如此的没有耐心?
后来还有一次,当我再一次碰到他的时候,和他聊了几句。他说,他母亲一共养育了两个儿子,他和他哥。他哥结婚以后就搬了出去。他的母亲一直与他生活。
在十多年之前的某一天,他的母亲瘫痪了。无人照顾。他只好提早退休,回家照顾母亲。可是母亲是个急性子,他又特别爱干净。在某一次两个人争吵的过程中,他急怒攻心,忽然间倒了下去,脑梗。
医生说,需要住院观察。他不敢。媳妇上班,家里的老母亲谁来照看?住了一个星期之后,他强行出院。以至于到了现在,他头上的疙瘩可能还压着神经,他的左半边胳膊老是掉着,左半边腿老是拉着。
在这样的时候,他将他的哥哥叫了过来,问他母亲,说你看我现在也不是很方便了。在我和哥哥之间,你选一个人照顾你。她母亲指着他说,你。
母亲瘫痪,十天半个月不大解一次。她和她媳妇就用掏耳朵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掏。有时候他们一不注意,憋了几天的母亲,就自己用手掏,然后抹在墙上。。。
有时候又拉肚子。如果拉到了床上,她自己大约也觉得难堪,就几天不吃不喝。于是他还得想办法,把一些蔬果打成汁,哄她喝下去。她说,母亲没有营养,怎么行?
十年如一日。即使偶尔的简单粗暴,牢骚满腹,在我经历了母亲在医院的一整晚闹腾之后,我认为都是可以理解的!老小老小,人老了,有时候其实就像是一个小孩,需要哄一下,需要好言相劝。
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孝道,一直是勤劳淳朴的中国人在坚守的优良品质。不管社会如何变化,尊老爱幼,我们必须一代一代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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