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幽赏

雨天，宜赏花，听雨，品茶。

春分后的第一场雨开启了今年的雨季，接下来将会是断断续续的雨水主持着这个城市的潮湿。

早晨看见阳台的马齿苋居然冒着雨战战兢兢地开了一小朵。先前一直没注意到它何时竟已有了花苞，这匆匆一瞥有意外也有欢喜，今年的花开得似乎有点早。只见它亭亭玉立于一丛的翠绿中，本是单薄的花瓣上沾满雨珠，在微风的拂动下尤显柔弱，却透着一种我见犹怜的倔强，那是急雨也未能将之击败的柔韧。马齿苋花开的状态最多只能维持两天，基本是当天就谢幕了。这世间许多花都如此，哪怕有摄人心魄的美也会是稍纵即逝，譬如我最爱的昙花。这只是它们的天命，花开并无深意。该开就开，该谢就谢。开时不忧也不惧，谢时无恼也无憾。

世人爱花居多，我亦如此。

冰心《病榻呓语》里有一段话：“宇宙内的万物，都是无情的。日月经天 江河行地 春往秋来 花开花落，都是遵循着大自然的规律。只在世界上有了人——万物之灵的人，才会拿自己的感情，赋予在无情的万物身上。”

若如此，那么在我眼中 花草的一生大概只有春夏秋冬而不是寒暑荣枯。脆弱的生命，磊落的过程。就连种子亦是洒脱的，借一把东风就落了地 生了根，阳光明媚或大雨滂沱都不能改变它们要发芽，要觅光向阳。

两棵玫瑰花依旧开得放肆，这是它们的常态，毫不掩饰其鲜艳的色泽和大胆的幼刺。从绿叶里悄悄萌生出的小绿苞渐渐长成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直至最后用尽全力地绽放，这一路灼灼芳华是何其的傲娇。即便后来花朵逐渐枯槁也依旧僵持在花枝上，似乎坚守着作为一朵花的体面。于是把剪下来的干花插在小土陶花器上，干花与土陶相互成全，别有一番古朴脱俗的韵味。

坛子里的睡莲一连几日随着早晨的暖阳而盛开，日落西山时分又把莲叶合拢。这花族的仙子摇曳生姿于朝九晚五，却毫无世人为诸事纷杂所左右的窘迫。看取花叶禅意净，方知浮尘不染心。只是今日看它们一坛寂静，几个花苞均无半点舒展之意。不知是已竭尽全力了，还是它们也和从前的我一样，最喜周末雨天恰相逢。于是便心安理得地窝在家里，小窗高卧有风听风，有雨听雨，三分清趣里自有七分玄妙。

早春三月，春雨连绵。这窗外有远方，有花香，有雨声。窗内的自己喝茶、听歌，安享雨天赠予我慵懒的小日子。突觉手中的茶盏在柔和的灯光下别有光泽，淡香生古瓷，竟对而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