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那时年纪小(21)

作者: 第六只眼 | 来源:发表于2018-06-11 13:31 被阅读8次

    二十一,补叙之相忘于江湖(2)

    我看着满地狼藉,不知道从哪里开始收拾起。我去卫生间取来拖把,准备先把地面搞干净。这时,手提包里的手机响了,我放下拖把,去找包,还放在一进门的鞋柜上。找到包,拿出手机,它又不响了。我打开,按下未接电话:是赵成材的。我没有回拨过去,回厨房拿起拖把开始拖地。“叮铃”手机又响了一声,那是微信提示。我估计又是赵成材发了的笑话或者荤段子一类,这家伙做警察做成了段子手,美其名曰:减压。

    我拖好了地,把拖把送回卫生间冲洗,回来,打开手机一看,内容是这样的的:我给你在XX婚恋网站报了名,不过,不是电视上的现场征婚,而是欢迎来电来函来人面谈的那种。请你近期穿戴整齐精神抖擞文质彬彬微信支付宝钱包保持满负荷。

    正看着,赵成材的电话又来了。问我是否在家,我说是,他又问,看到他的微信没有,我说看到了,问我微信支付宝有钱没有,我说有,他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又老又穷又小气有落后于时代呢,我说我恰好就是这样的人,他说茫茫人海我怎么就认识了你这样的朋友,我说是啊谁叫你有眼无珠。

    电话里,他哈哈大笑,笑声响亮而又空旷。我问他在哪里,他说在外吃饭,刚结束,正走在回家的路上。我说今天的短信没有包袱,不好笑。他很奇怪的说怎么不好笑,他觉得还可以。我问他笑点在哪里,他说笑点就在于这封短信的内容是真的。

    我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问他说的话是真的假的,他说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这个人虽然喜欢开玩笑,可从来不跟朋友说假话。他又说本来我还准备去你家喝杯茶的,你这反应有点强烈,看来还是算了吧,我回家了。说完他就挂了。我知道他放下电话,可能会开怀大笑到岔了气的。我想给他打过去,再骂他两句,手机又响了,我以为还是他,就看也没看按下接听键,张口就骂你这个王八蛋不是坑我吗有你这样的朋友吗?

    电话那头静默无声。他居然忍得住没笑。怎么了不说话当哑巴我也知道现在你快要笑死了你就憋吧千万憋出前列腺功能失调更年期提前来。

    你他妈才更年期提前前列腺功能失调什么玩意儿。电话那头一个女人暴躁的声音震动我的耳膜。

    我一想坏了,骂错认了,赶紧赔礼:“对不起,我不是在跟你说话。”那女人说:“你不是在跟我说话,那是在跟谁说话?”我只好继续赔礼,不过想想更奇怪,她是谁呀,我没听出来是哪个熟人。可能是打错了电话,就说:“对不起,我打错了电话。不是,是你打错了电话。”那女的说:“我怎么可能打错电话呢!你是谁呀?”我一听这女的说话口气挺横,就说:“是你先给我打电话的,应该你自我我介绍是谁才对吧。”那女的说:“我是从XX婚恋网站上得到的号码和你的资料,你不是孙书言孙老师吗”

    我的天,电话这么快就打来了。我说:“我不是,你打错了。”那个女的说:“我可是这家网站的VIP客户,付了高价的,他们是不会给我错误的资料的。”我说:“我不是说你资料错了,我是说你电话打错了。我不是孙书言,我是他的朋友。对了,我刚才骂的就是他,他就是在开玩笑。要不我把你的这个号码转给他?不过,你要是打电话,最好是明天白天打,现在晚了,他老婆在家的。”

    “神经病!”那女人在电话里狠狠的骂了一句,挂了电话。我对着电话,笑了:到底谁才是神经病!我招谁惹谁了?

    想了想,我又拨通了赵成材的手机,没等他说话,开口就骂:“你他妈就是神经病!”手机里半天没有出声,赵成材这是怎么了,睡着了?管他呢,

    ‘’赵成材,你他妈就是个神经病!”

    “原来孙老师也会骂人啊,”手机里,传来李佳的声音,伴着轻松地笑,“他在洗澡,要不要让他现在接?”我还是消不了气,说:他这么快就回家了?刚才给他电话他还在海天大酒店,这不我才骂他吗,回家就好,我放心了。

    放下电话,我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赵成材,今天晚上有你好受!

    一宿无话。

    第二天早晨,我打开手机,看到赵成材的微信:你有种。

    我心情很好,刷牙之后还刮了胡子,刮了胡子之后还使用了洗面奶,使用了洗面奶之后还使用了男士面霜,然后还用了发胶,还换了一身干净的白衬衣,穿上校服西装临出门时还系上一拉得领带。

    在学校门口,值周的德育主任老谭悄悄问我:相亲了?

    相什么亲,今天市领导要教师节慰问。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那天上午,我走进初三四班上课,同学们报以热烈的掌声。我很自得:没看过帅哥吗,你们。学生们大笑,不是帅哥,是大叔,油腻大叔。我很遗憾,孩子们,你们还小,不懂得欣赏沧桑而有内涵的美。

    总之,气氛不错。课前的三分钟演讲我临时改成命题讨论,关于二十四节气之白露。学生们手里的资料很多,个别同学有偷偷将手机带到学校的,这时候上网也很方便,大家七嘴八舌,又说谚语的,什么“白露秋风夜,一夜凉一夜。”什么“白露身勿露,露了冻泻肚。”我又问,白露之后,哪种农作物已经开始成熟呢,一时却没有人知道。虽然生活在小小的县城,向上一代都是农民,可孩子们已经没有什么农村生活经历和经验了。我换个问法,这个季节,我们这里主要的农作物是什么?胡启明说是玉米,黄豆,许庆说是水稻,周天说是大豆和花生,郑浩说是板栗和玉米,王蓉蓉说是苹果和草莓。我说大家说的这些差不多都在这个季节成熟,可是在我们数到的名字里,哪些是农作物,哪些不是,如果不是农作物,她们有属于什么类型的作物,或者它们干脆就不是什么作物?

    大家讨论热烈,到三分钟还没有结束。我宣布停下来,课后继续查找分类,我说虽然我们生活在县城里,可是大都还是农村人,知稼穑识五谷,也是我们学习内容的一部分。当然,这些内容在中考试卷上肯定不会出现。

    这时候,窗外出现了一群人,学生们不由自主转脸去看,我让学生们转过脸,集中注意力听课。这所学校是本市最好的初中,每年前来听课教研交流经验参观学习的人很多,今天不知又是哪里的参观团来了,看来级别不低,因为我看见学校里正副两位校长前后出现,陪同着一群人,从教室的窗外停留了一下,没打扰学生上课就过去了。

    就在人群离开的瞬间,我无意中向外扫视了一眼,再次看见昨天晚上华润门前快看到的那张自信的脸孔。

    下课后,我装作无意向老谭询问刚才那群人是谁,来学校干什么。老谭说被你说中了,是新来的市长,提前到我们学校教师节慰问来了。

    这么早,我们学校背靠政府大院,历来教师节慰问都在十号当天的,而且一定会出现在本市新闻联播里。

    两个多月前,前任市长因为广电局长的案子牵涉进去,大家都传说一个小胡萝卜带出老大一块泥来,没想到这么快新市长又到了。我又问谭主任:“陪同一起来的那个女的是谁?”

    谭主任笑了,说:“就她是市长,别人都是陪同她来的。”

    我恍然大悟:“新来的市长原来是个女的呀。”

    谭主任说:“可别小瞧女同志,听说她还是个博士,真正的知识分子。”

    我问:“这个新市长姓什么?”

    “姓杨,叫杨红樱。”

    杨红樱,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我问:“新市长是从哪里来的?”

    “省里,好像之前在省旅游局任职,再之前是省师大的教授,不过,祖籍好像是我们本地的。”

    课间,在办公室里,我打开电脑,在收藏夹里找到本地政府网站,打开页面,进入主页,就看到荧屏右上方出现了她的照片和名字,底下不断闪烁着两行字:欢迎拨打市长热线电话!欢迎提出宝贵建议!在下面是市长热线电话号码和邮箱地址。

    我按照上面提供的邮箱地址,给她发了一封邮件:你好。欢迎你来到家乡任职!

    第二天,我收到了回复邮件:谢谢。你是谁?

    我没有再给她回复。

    人在江湖,如果注定要相忘,相见不如不见。

    江湖很大,鱼群很多,纵然相见,也不乏这样的场景:

    ——你好,欢迎你。

    ——谢谢,你是谁?

    然后,我们依然随着各自的鱼群,继续前行。

    你去大江,我去大河;你入海洋,我入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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