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紫竹院

作者: 木檀 | 来源:发表于2023-10-17 14:58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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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弃考研以来,我总是闲的。要知道一个人闲下来以后,就会东想西想,想那些有的没的,紫竹院便是一个让我瞎想的好去处。虽说是个好去处,也完全只不过一面之缘。相较于史铁生与地坛那般亲密而言,我与她只不过是相谈甚欢的陌生人罢了。

紫竹院以竹子闻名,据说其中竹子的种类有五十多种,可在我的眼里,都是绿油油的一片,什么种类也好,什么品相也罢,在我看来,都是竹子而已。不过大量的竹子汇集成的这么一个院子,却别有一番风味来。

我没见过她下雨的时候,心里想着应该和别处一样:雨落在竹林里,打在竹叶上,将那些个灰尘洗净,空气也时刻浸泡在竹子特有的清香里,温润得像母亲的怀抱那样,滋养着无家可归的灵魂。那些灵魂里,有远在他乡的游子,有不得志的诗人,有不被理解的政客......当然也有我。

我也没见过她阴冷的时候,心里想着应该和别处一样:云层很厚,密布在竹子们的头上,将它们的头顶压得弯下来,却无论如何也折不断。然后大风来了,将它们吹得歪七扭八,可无论怎么吹,它们总会回到原处去。风停下来后,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它们的翠绿依旧。

只可惜,它们逃不过秋天。

当季节的指针一点点转向立秋,大地开始渐渐变成金黄。这紫竹院应该也是一样,就和别处一样,小道里铺满了金黄。像竹香四溢的糕点,油润润的却有说不出的甘甜。孩子们收集着大地的邮票,那些是植物的赠与。就像这紫竹院的过往和未来,都在这秋天里酝酿了。可惜,我都未曾见过。

我只见过阳光打进竹林的景象。我漫步在一天的初始里,心里却装满了未来。

来紫竹院的人多是老人,当然还有他们的孙孙,仿佛这紫竹院一样,承载了时光的变迁。来到这里,你能看见时光于人类而言的两种极端形态。我的出现,则成了为数不多的变量。这变量的好坏完全由我决定,因为这变量暂时只有我一个,多了,也便成了我们。好坏也随即成了由我们决定的了。

我能见到这竹院的阳光,并沐浴在它的轻语里,最应该感谢的人便是我的父亲。他对我有着足够的宽容,我相信没有多少父亲会毫无条件的纵容一个成年多年的儿子“游手好闲”。同这些暮年的人们一起,隔绝着院外熙熙攘攘的青年,中年甚至是少年,我的父亲也在其中。而我,却在这暮年里享受思考。所以,我父亲的牺牲以为我撑起的伞,不多久,也将传到我的手里。那样的话,我是否可以肩起这伞的重量呢?说实话,我并没有这个自信。

升华一些地去想。我更应该感谢的是我父辈的父辈,以及他们所用智慧和血肉构筑起来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如果没有这国,更不会有这紫竹院,也更不会有我,也更更更不会有我思考的机会来了。

张开双臂,我拥抱的是这蓝蓝的天,喝的是那甜甜的水。我在紫竹院里自由的旋转着,我的双腿在呼唤,我的双臂在狂舞。我能切切实实感受到它们的存在,以及我最最宝贵的头颅。它不用低下,也不用仰起,它就那么简简单单的放在那里。不用担心哪一天会被拿走。我头顶上飞过的,是叽叽喳喳的麻雀,是可可爱爱的杜鹃,时不时飞来几只虫子来,撞到脸上,也不觉得疼,就只是痒痒。

轰隆隆的响声,从天际那边传来,我会拿起手机,等待着与它的邂逅,和这紫竹院一起,好奇地等待着它的路过。然后它走了,留下一串长长的云,又是一处奇观。

我继续走,走进这竹院的内部,那里有一片大大的湖泊,还有一条古早的运河,说是可以从那里到颐和园去。可我一点也不想去颐和园。我自己害怕去,也害怕别人去。可那船,满满当当全是游客,他们的嬉笑声,惊呼声,同他们的身影一样远去。离开了那古早的码头,红绿相间的木房子里,停留了多少代人的回忆?可能只有那些在桥边钓鱼的老人才能细说一二了。

在紫竹院中央的湖泊的边缘,有一道不宽也不窄的道路。我在那里遇到一个老人。她正用路旁的铁栏杆揉搓着身子。我很好奇,过去看她,和她打招呼,她一脸开心的邀我一起,蹭蹭这铁栏杆的“福气”。

我将大腿放上去,学着老人的模样,在上面揉搓着。先是左腿,然后是右腿,最后是我的背。那不起眼的铁栏杆给予了我它的“福气”,那也是好心的老人同我分享的。那种神情气爽的感觉,我只在按摩店里感受过一两次。身体的疲惫完全被这栏杆的“福气”代替了,我终究也是体验了一把老人的快乐。

我和她挥手道别,她却有些念念不舍。兴许,在这竹院里,能和她说话的年轻人就只我一个了罢。因为我有幸有那样的父亲,有幸有那样的家庭和祖国。

到这里,记忆也开始渐渐模糊了。只知道从某个出口出来以后,是一个学校。至于是什么学校,又包含了几个年纪,我已经是记不清楚了。只是看见一辆面包车里是一筐又一筐的小白鼠,兴许是宠物,兴许是生物实验要用的材料。无论怎么样,那些老鼠的命运与我无关,与它们命运有关的自己,却无力摆脱那牢笼。

好在,孩子们还是开心的。学校里,他们的青春在球场上燃烧,在朗朗的读书声里绽放。他们的校服是好看的天蓝色,里面夹杂着丝丝的雪白。那蓝色比大海还蓝,那白色比绒雪还白,是我见过世间最美的色调了。

噗噗噗,几片羽毛落在我的头顶上。我伸手去拿,却怎么也够不到。咕咕咕,原来是几只鸽子,它们被这天衬托得雪白。竟比下了我刚见过的最美的色调。

于此,我与紫竹院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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