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清明,因疫居家。次日,夫闷难禁,欲往出踏青,遂举家同驾,前往狮山。
及至山底,见众车云云,须顺序列队,徐徐行之。奈处百里之远,折返不甘,遂以“既来之则安之”宽己,静心安神,口罩掩面,混于众人,举步登高。
夫狮山者,距城八十余里,乃4A景区。山脚辟有一园,遍植牡丹。每逢花期,观赏者众。
余乃初次近观牡丹。尝觉牡丹者,虽贵为花王,不免落俗,故有鄙意,未生欢喜。今视之,方畦之间,绿意攘攘。牡丹花者,或纯白或嫣红,或淡黄或深紫,玉立其间,随风摇曳,姿态绰约,其华灼灼。
近观之,其花面大如盘,花瓣繁复,状若绢纸,薄如蝉翼。轻触之,恍若丝绸,顺滑细腻,吹弹可破,不忍着力。再嗅之,幽香可人,沁入心脾。大喜,遂辨其色逐一嗅闻。终得一果:其色与香同增减也。色衰者,其味也淡,色浓者,其味越酽。
或如人乎?
色衰者,阅尽繁华,悟透命理,举止固淡然自若;色酽者,恰青春年少,恣意张扬,生活浓墨重彩,滋味昂扬。
抑或反之?
色淡者譬如白花正巧及笄,纯洁无瑕,纤尘不染,一袭白衣宛若仙子,其香隐约几不可闻;黄衫者适逢桃李华年,纤巧轻盈,温柔恭顺,暗香生发;嫣红者已作人妇,青涩褪尽,美艳正方,香气迫人;紫袍者逾半百,知天命,历沧桑,似乎陈酿,其香亦低沉厚重。
反复观之,更似后者。白衣无暇,黄衫婉约,嫣红美艳,紫袍内敛。论姿态,论风骨,论气韵,牡丹确不负花王桂冠。今之一见,方始信服。其间若论雍容华贵者,紫袍确乎更胜一筹。
遥想当年武后令旨“花须连夜发,莫待晓风催",若非与生俱来的王族风骨,一众吹弹可破的轻薄娇柔,又怎能昂然不顾、甘受摧折?
石火光阴。弹指间,小寒已至,立春在望。牡丹于三月外招手相邀。余且静心敛神,安然相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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