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窝了一个多月后,疯长的头发已经盖住眼睛,遮住了视野。胡子像盛夏的野草一样冒出来,洗脸的时候碰到都扎手。
我家三十年前的照片年前回老家的时候太匆忙,原本只打算住一周,随身的行头里根本没想过要带剃须刀。家里这边因为疫情的原因,理发店也迟迟不开门,即使开门估计我也不敢去剪头,为剪头发掉脑袋,多少有点得不偿失,可心里总有那么点事儿惦记着,让人很不爽。
索性用母亲裁衣服的剪子给刘海使了三剪子,从此眼前一片光明,只是人又丑了几分,又拿了父亲的刮胡刀剃了硬硬的胡须,顿时清爽了不少。
当我对着镜子拿着父亲的剃须刀时,发现父亲依旧用着他那把七八年前的电动剃须刀,我突然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剃胡须的场景。镜子里有一张不自信的脸,额头上蹦出几颗青春痘,脸颊两边各有一排密密麻麻对称的雀斑,上嘴唇两边的胡须像刚有些长势的禾苗,青油油的又有些软弱。下巴上有一小撮山羊胡子,几根粗黑的胡须掺杂其中特别耀眼,剩下的胡须还不明朗。我拿起电动剃须刀,打开后嗡嗡响,贴近下巴上的胡须,小心翼翼的开始。
在大人们的内心里,小孩子即使长了胡须也不用剃,等真要剃胡须的时候表明孩子们已经开始长大了。
然而背着父母,我下巴的胡须早已经被打火机的火焰飘过很多次,那时候同学间流传用打火机烧胡须,听说是比使用刮胡刀会长得慢一些,不少同学会耐不住好奇心去尝试一下。后来当然知道这是一种错误的方法,而且还有危险性,灼烧的疼痛感并不能阻止胡须的生长,但那也属于我们成长的一部分。
等到拥有了我自己的剃须刀后,一周剃一次胡须成为了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道程序。刮胡刀换了又换,直到后来媳妇儿送了一个三面刀头的电动剃须刀,一直用至今儿,已三年时间。
我们这一代人和上一代人在生活物品的使用上存在着巨大的差异,上一代人对周边的事物更懂得爱惜,更有妥善保管它们的愿力。
像一把再普通不过的剃须刀,父亲用了七八年,依旧保存的完好无损,即使现在用起来依旧感觉还不错,当然刀片已经更换过几次了。同样是七年时间里,我的剃须刀更换了三四个,而父亲还在用着当初的那个电动剃须刀,而在此之前他一直用手动的刮胡刀,很容易刮出血来且需要经常更换刀片那种。
当我们选择换成新的物品时,他们往往选择对旧的物品维护和修缮。
比如,旧手机、旧电视机、旧冰箱、旧沙发、旧四方桌,乃至旧的衣服和鞋子。他们会细心的把他们用到寿终正寝,而我们生活中多半物品会死于非命,我们似乎抱持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的态度对待生活的一切事物。
他们那一辈人,衣服鞋子不烂不换新,即使是破了,依旧可以缝一缝。我妈以前总对我说:“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就我所知道的,他们确实拥有一些十年以上的衣服,一件衣服穿七八年再正常不过,洗得很干净,穿得很整洁。还有一些花了高价钱买回来的服饰,更是被妥善保管,小心翼翼的穿戴,只有到了正式和重要的场合才拿出来穿一穿。
除开衣食住行的生活物品,他们还有一些具有纪念价值的物品,如30年前的旧相册里的黑白照片,断了表带后停走多年的石英表,茶几抽屉里的口风琴。
每一件老旧物品的背后,往往有那么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那些具有纪念价值的旧物,随着时间的流逝,它自身的价值越高,就像四百年的青花瓷,旧成了老古董,却价值连城。
人也会随着时间的游走,开始变得越来越旧,从十岁到三十岁再到五十岁,没有人能够幸免。
我们三十岁之前,身体机能尚好,并不感受到这一点,可上一代人已经跨过五十年的时间线,已然是一件“老古董”,他们也像一件旧物一样,时刻需要我们“善待”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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