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情人节那天，满街似乎都飘着淡淡的玫瑰香。
他将车停在花店门口，却没有下来。
昨天，女友又同他吵架了。女友很漂亮，也聪明，却也任性。相处三年，在这样一次次的消磨中，初始的美好渐渐被磨得粉碎，消散得几乎看不见。
当女友又开始抱怨，并对他的创业项目各种指责……他一言不发地沉默着，感觉一种叫做绝望的东西像巨浪一样铺天盖地地将他淹没。
他木然地看着那两片上下翕动的红唇，它们曾经那么柔软甜蜜。还有那张扭曲的面孔，如果不生气是多么姣好迷人……而现在却像一朵撕裂的玫瑰。
他终于下了车，推开花店的门。决定为女友买一束玫瑰——最后的玫瑰。
二
门开的时候，他与一个女子差点撞上。她正往外走，手持一支玫瑰，只顾低头嗅着。
她没防备地抬起头，冲他微微一笑，表示歉意。他的心莫名地动了一下，好像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便也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侧转身，让她过去。
隔着玻璃门，他看着她走向一辆单车。她穿一身洋红色的外套，玫瑰花瓣上的露珠儿反射着太阳光，晶莹闪亮。她微微颔首，嗅着，微笑着……他蓦然觉得，满街满世界都亮了起来。
三
从此，那朵微笑如花，在他心底悄然绽放。他晦暗的天空也变得清丽明媚起来。
他总是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她抬头看他的眼眸，她的眼波如一池碧水，清澈坦然。
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在心底荡漾开来。令他魂牵梦绕，欲罢不能。
四
他开始时常光顾那家花店。与花店老板都相熟了，却再没有遇到她。
幸好花店老板认识她。有一次，他与老板闲聊，有意无意地问起她。老板说，她家就在附近，以前她和先生经常一起来买花。后来，先生出了意外，丢下她和三岁的女儿走了。再后来，每逢节日，她仍会像从前一样来买花。
他听后无言。想了想，就快到三八女人节了，精心挑选一束花，委托老板送给她。
五
他一直很难把那朵让满世界都亮起来的笑容与那样的经历联系在一起。脑海里不断回荡着老板讲的故事……当他听到她在先生去世后的每一个节日，都自己去买花时，不禁想到了情人节那天，那朵明媚的微笑。
只是那微笑，如今在他眼里已然有了完全不同的质地和内容。他心里突然有了一丝丝的疼。
他想，如果他愿意与她共担风雨，共享阳光……她会觉得奇怪吗？
六
桃花开的时候，他终于遇到她。
她正推着单车，后面坐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女孩，两个人正指着路边的桃花，小女孩不时地叽叽喳喳。
他停步看着她们，对着她和女儿笑。
她也终于想起了他，那朵动人的微笑又一次绽放在嘴角：“谢谢你的花，很美。”
他抬起头，看满树的桃花，正纷纷扬扬。
七
经过花店时，他让她等一下。他飞快地进去，抱着一大束玫瑰出来。他问她：“我可以送你吗？”
她笑着接过来，深深嗅着：“好美啊！”
“没有比你的笑更美的花。”他看着她的眼睛，轻轻地说，“你知道吗？你的微笑，对我真的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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