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小骨顶鸡的命运可谓是一波三折。它首次被王姐发现时,是在江南附近的佟佳江边。那时恰逢初冬,江面已经结冰,但有些区域江水还在静静流淌,江水中有几十只嬉戏的野鸭子,还有四只乌黑的骨顶鸡。现在市政府越来越重视环境保护,佟佳江的水质越来越好,引得各种飞禽竞相来这里游玩嬉戏,以前市民根本见不到的秋沙鸭、骨顶鸡,现在也频频出现在江面上。这几只骨顶鸡或在水中游弋,或在岸边休憩。它们与野鸭子们和睦相处、怡然自得。
后来,三只骨顶鸡飞走了,只剩下最小的那只。是因为它不合群,还是因为它太小太弱而跟不上队伍?反正它被孤零零地留在了岸边,煞是可怜。
一天,王姐兴奋地告诉我们,小骨顶鸡有了新的伙伴——一只秋沙鸭、两只野鸭,它们四个就在玉皇山大桥附近的水域活动。第二天中午,我们几个便兴冲冲地去看这奇特的组合。站在江边,映入眼帘的是一只黑顶黑尾雪白身子的秋沙鸭傲然地在江上漫游,好像一个尊贵的王子,两只母野鸭应该是它的小迷妹,它们或在冰面上歇息或在水中游弋,但始终在秋沙鸭的左右,不离不弃。那只小骨顶鸡呢,也静静地浮在水面,用羡慕的小眼神远远地看着它们。这奇特的“鸡鸭组合”让我们大开眼界,我们既惊诧于这四只不同种的小生灵能和谐地生活在一起,又为小骨顶鸡有了“新家”而感到开心。无论和谁在一起,只要它不孤单就好了!
一个周末,天气很冷,北风呼呼地吹着,江面已经完全结冰,王姐携夫到江边看这个“鸡鸭组合”,却发现秋沙鸭和两个小迷妹不知所踪,估计是私奔远走他乡了,只剩下形单影只的小骨顶鸡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鸭子终归是鸭子,它们离不开赖以生存的水域,它们三个相约去寻找新的乐土了。可怜的小骨顶鸡又一次被抛弃,这次的抛弃更残忍,更决绝,数九寒天已经来临,不知它能否独自熬过这漫长的寒冬。
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个春天不会来临。我们决定帮助小骨顶鸡度过这个漫漫寒冬。与我们有着共同想法的还有一个老婆婆,她给小骨顶鸡送去了一些饭店的剩菜剩饭。我们也从食堂拿了点剩米饭馒头放在岸边。经验丰富的李姐说,还是小米、苞米比较适合喂食骨顶鸡,我们便从家里拿来这些粮食。我们打算得好好的——隔一天来喂它一次,放寒假也不间断。我们还特意考察了一下小骨顶鸡的生活环境,它很聪明,找了一个铁管子居住,又有足够的食物。我们信心满满——小骨顶鸡一定能度过这个寒冬。
可是,有一天,我们又一次去投食时,却发现它死在了冰面上,死在了它的小窝附近。它的小脖子歪在冰面上,黑黑圆圆的小眼睛望向天空,大大的翅膀耷拉着,长长的爪子向后僵直地伸着,它的身边血迹斑斑。我们不知道它究竟遭遇了什么,这么弱小的生灵,这个与世无争的小生命,它从未想过去伤害谁,可还是遭此横祸!
我蹲在它身旁,看着它,心中无比悲凉,为这个弱小的生命,为这世事无常。我暗忖,这个小生命最后应该归于江海,还是归于山林,抑或归于尘土?
回到办公室,我把想安葬它的想法说与两个姐姐。王姐说:“我也有过这个想法,但它已经牢牢冻在冰面上了,就这样吧!过些天也许它会被别的动物吃掉;也许春暖花开,它会随着江水流走。”
听了王姐的话,我顿悟——无论它是被别的动物吃掉还是被江水冲走,它都会以另一种形式活着。我想起庄子鼓盆而歌的洒脱,想起林清玄先生“可以死的地方有多少,可以活的地方就有多少!”的达观。生命本来就是“永生”,就是“不死”,在生生死死、死死生生的轮回中,铸就了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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