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量

作者: 习习凉风过 | 来源:发表于2019-08-16 08:27 被阅读8次

    6月1左右,在我们当地,叫麦忙的天。这是一年最忙,最重要的时候,庄稼人称正是“焦麦炸豆”一刻也不能等。

    早晨还不到六点,高高的日头就斜照半窗。亮得晃眼。

    吃过早饭小胡像往常一样,骑上电动车去上班。

    大街上不断有,成队的收割机“嗡嗡嗡”地愉快地唱着歌,从身边驰过,带着一身浓烈的麦草味儿。这是丰收的味道。

    小胡到单位,安置好电车,来到三楼办公室,一推门,看见老费背着手,低着头,渡着步,看见小胡,俩眼“忽”地瞪大了,嘴里“叽里呱啦”一通安排。

    感情就等给小胡派活儿呢!

    小胡半烦。

    头也不扭,眼也不斜,脚也不停,径直走到自己座位上,拿起水杯习惯性地先倒杯水,“咚”地一声放在桌子上。“知道了。”调整好坐姿开始干活。

    老费是话唠,一旦搭上他的话,至少还得三十分钟让你进不了工作状态。

    小胡对着电脑“劈哩叭啦”一上午,累的腰酸背痛。

    老费还和平常一样,在办公室的两个门里,出出进,进进出。

    快十一点了,小胡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终于完工。”起身探头瞅一眼老费的屋,没人。

    正想打电话呢!老费喘着粗气,急急慌慌地进来了。

    小胡“弄好了,发你微信里你看看吧!”

    “别慌,别慌。”这时小胡才看见他,拿个毛巾擦着,脸上、衣服上一块块的红印迹。

    小胡疑惑地看着他。

    过一会儿,老费长一口气短一口气的“我和办公室主任老牛,干架了。”说完“呸”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我去出文件,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还用印泥盒砸我。我实在忍不了,就动手了。”

    小胡一愣。没说话。原来红印迹是印泥。

    “还以为是血呢!”

    “这下有热闹看了。”小胡在心里嘀咕。

    大街上随便谁干一架,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机关单位不一样。俩人吵一架,够女人笑谈一阵,男人够一桌下酒菜。更别提打架了。

    特别是新任局长昨天才开了,争创“文明单位”的动员大会。今天就有两个中层干部打架。

    全局职工都拭目以待。

    职能改革,新单位才融合不到半年,人员多又来自多家单位。

    这种局面,局长最在意的就是团结。

    局长,高而略瘦,脸长而方,眼不大但很有神,和人说话时,声音低沉而果断有力,直视着你的眼睛,仿佛能看到你的心底,对人态度倒是客客气气。

    也巧,打架这天,局长开会去了。第二天是周末,一切就只有等到下周一了。

    周末晚上,小胡突然收到了老费的一个红包。“啥意思呀?”又一想,管他呢,收了再说。

    周一,大家像往常一样上班,见面嘻嘻哈哈打招呼。表面上没有一个人谈论此事。

    可一会儿功夫,办公室里一会儿来个借纸的,一会儿来个借笔的,一会儿又来个咨询业务的,走走来来的两三拨儿。全都醉翁之意不在酒。

    老费心里有事儿,假装镇静,在屋里来回走。

    刚想有请假的意思,老费就把签好的空白请假条,主动递到小胡桌子上“有事儿就请假,领导问起来有我呢!”小胡看看请假条,嘴里含糊一通。

    较量

    老费和老牛俩人,为了做给对方看,走路都横着走。

    都认为自己是有理一方,说话一个比一个声音大。比局长都要大个十岁八岁的,俩人跟孩子一样较劲。谁也不肯先低头。

    10点多,监察室给老费打个电话,“纪律谈话。”

    “你俩为啥打开了”,监察室主任刚一开口,老费就像关笼子里的猴子上窜下跳连说带比划地描述着当时的场景。

    整个走廊里都能听见。

    监察室主任因为脸黑,当面都叫他“老黑”。背后戏称他“包公女婿”,以前不一个单位。小胡不明白为啥给他取了这样一个绰号。

    分管监察的赵副局长倒是个白面书生,俩人并排坐着,倒像“黑白无常”。

    老费嚎了半天,比划了半天,赵局长清了清嗓子“我了解的可不是这样啊!”

    老黑正记录呢,停了笔,看着赵局长,

    赵局长狠狠地正视了老黑一眼。大有深意。

    老费听了这话,屁股还没挨着板凳,就像踩了尾巴,腾一下跳起来。“领导不能偏心啊!你俩原来一个单位,你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呀!”

    老黑一听,大声训斥“你对领导啥态度!”

    老费轻蔑地看了他俩一眼,一甩门,走了。

    老黑问“咋记录,咋回报。”

    赵局长,抿嘴笑笑。“该咋办,咋办呗!”

    老黑挠挠头“局长意思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调解调解算啦!”

    赵局长沉思一会儿“你干监察不短了吧!这次局里有一个副科的指标。”

    话音刚落,老黑激动的站起来“我明白了,赵局长。”老黑前几次提拔,都被业务股室的股长比下去了,这次要是再失去,以后就没机会了。年龄大了。

    这次老牛和老费是最有力的对手,可这节骨眼上他俩出了这事儿。

    在机关里待久了,有些话就不需要明说了。

    老黑出了赵局长的屋,就开始琢磨回报材料咋写。

    最后老黑想,还是压一压,不能太着急喽!

    等局长问起来再说。

    老黑走后,赵局长脑子也没闲着,自己没竞争上局长就算啦,还输给一个年轻人。“看老牛那个奴才相,还有那个老费,躁的都能进疯人院了,想起来都烦。”

    天呐,老牛要知道了,估计得吐血。他在赵局长面前从来没敢直过腰,生怕有一丝怠慢。

    赵局长,中等身材,戴个眼镜,厚厚的镜片后面,俩眯缝眼,和人说话时,深邃的看不出他的眼睛是在看你还是没看你。让人心里没底。

    赵局长站起来倒水时,正好从窗户里看见,司机和老牛,前呼后拥地陪着局长开车出去,心里更不是滋味了。总觉得那个被前呼后拥的应该是自己。

    有时嫉妒不知所起。

    就像人说的“我盼你好 ,但你不能比我好啊!”

    老费回到办公室,更是坐立不安。“老赵这态度,不是局长的意思吧!”

    单位里,谁的意思都是次要的,局长的态度最重要。

    老牛谈过话,也嘀咕。“多大个事儿,局长不是想杀鸡给猴看吧!”他对赵局长还是深信不疑的。

    本来按常规,局长早就要问老黑调查如何了,可不知啥原因,迟迟没问。

    终于赵局长等不及了,就让老黑主动去汇报。

    老黑把材料交了,局长看也没看就放在桌子上,“知道了,你出去吧!”

    这样又过了几天,老赵给局长汇报工作时,局长突然问“老牛和老费的事儿,你啥意见。”

    打了老赵一个措手不及。“处分,俩都处分,看谁还敢不服管理。”

    局长笑而未答。

    最后通告下来,局里的提拔名额让给基层扶贫的同志。

    紧接着,老牛,老费,下了基层,充实扶贫队伍。由赵局长带队。局里其他工作一律暂停。赵局长恨的后槽牙疼。老黑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夜里路边摊上,有俩人高一声低一声地说话“你那天要是说话态度好点,咱俩能这样。”

    “别说了,兄弟,这辈子咱俩的副科是跑远喽。”是老牛和老费,喝的舌头都捋不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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