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婆说

可能是因为经常写故事，我总觉得自己脑洞颇大。

看到住在河对岸的孟婆，一碗茶就能让那些寻死觅活不离不弃的痴男怨女下一秒变成陌路人，暗暗钦佩之余，常怀疑自己会不会也中招了。

也许我原本是人间某朝某代的帝王，不爱江山爱美人，拥有一段可歌可泣的动人爱情故事，死后被这女人强行灌了一碗迷魂汤，忘掉前尘往事，每念及此，都会跑去问孟婆：“孟婆，你说，我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真的想知道？”
“嗯。”
“那坐下来喝碗茶，咱慢慢聊啊。”
“好的。”

喝完后，我不记得孟婆是否有跟我说过什么，只是觉得，茶喝太多貌似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影响智商，昏迷两天后，在狐面儿怀里醒来，本想装睡多享受片刻软玉温香，却被这小妮子敲了一下额头道：“让你不要喝她的汤，总不听，还喝上瘾了是吧。”

“天地良心，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要去，额，我为什么要说又呢？”我认真回想了一会，还真想不起来了，总觉得像有什么事没做完一样，为了弄清楚我为什么要喝那碗汤，心里暗暗决定，过几天去找孟婆问个清楚。

十天后，船夫载着不省人事的我回到忘川河畔，对来接人的狐面儿慢悠悠道：“孟婆说汤都不够王川这小子一人喝了，再去烦她，就拿他来熬汤。”
狐面儿搀着我回到房内，隐约中好像听她叹了一口气，我想说什么，却感觉有点上头，哇的一声吐在狐面儿衣服上。

"完了。"
“王川！！！！”

“我发誓，再也不去喝孟婆汤了。”我严肃认真地并指对天发誓，眨着一对熊猫眼看向狐面儿埋怨道：“姑奶奶，下手轻点。”

“你还说。”狐面儿做势欲打，我赶紧抱头鼠窜，捡起一旁看热闹的三尾蛇抡了起来，三尾吐着蛇信，眼冒金星，狐面儿虽然胆子很大，又古灵精怪一肚子坏水，可她却偏偏十分怕蛇，当年经常被她欺负，忍无可忍，故意在游历人间的时候收了一条无毒的三尾蛇回来作伴，此后狐面儿果然老实本分许多。

她见我又拿出蛇来吓她，指着三尾说：“三尾虫，这可是你要插手的，别怪我了！”

可怜的三尾一脸生无可恋，瞧瞧我又瞧瞧那只发威的母狐狸，最后头一歪干脆装死去了，两边都不得罪，“好你个三尾，什么时候叛变了，亏我还当你自己人。”我大叫着跑出门，却被狐面儿从后面一把掐着脖子拎了回来，也许是在她化作狐狸身的时候，我也经常这么拎她，此刻故意报复。

“你就那么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么，万一是条臭虫呢？”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和死了有什么分别？”我悻悻回道：“我只是想知道，究竟忘了什么？”

“可你现在不就是个死人？”狐面儿吐槽后，犹豫道：“其实，在我们老家吧，有一味草药，名叫伤心草，含在嘴里能中和孟婆汤中的荼蘼花功效，只是，记起来的事多了，可就再难忘记······诶？人呢？”

“走啦！”

我披上衣服踩着鞋，已经跑出去老远，回头见狐面还愣在门口，着急道：“等什么呢，出发，去涂山挖草！”

那一天，忘川河凉风拂面，奈何桥头，孟婆端来那碗汤，看着我喝完后认真问道：“真的想知道，你的前尘往事？”

“想。”

这次，我回答的底气十足，因为我已经含着那片伤心草，脑海澄明，没多久，很多往事都开始有了模糊的记忆，他们像有生命一样往我脑海里钻，我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的面容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氤氲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呼唤我，

“川生，川生。”

声音离的很远很远，我闭上眼睛，面前出现一个背影在前方跑着，她不时回头朝我笑，发丝随风飘动，轻轻拂过我的手背，我伸出手想要抓着她，却终究什么也没有。

我猛地摇摇头，打了个寒颤，眼前又渐渐恢复成熟悉一切，只见孟婆轻轻抚摸着我的鬓角，微笑着悄声说到：“你呀，你是我曾经最爱的人啊。”

那天，狐面儿和三尾都比较好奇，孟婆究竟说了什么，王川回来后竟然开始勤奋写书了，当真奇哉怪哉。

狐面儿变作狐狸身，慵懒地伏在一旁蒲团上安睡，三尾突然警觉地昂起头吐了吐蛇信，四下环顾，屋外吹过一阵凉风，那是忘川河上，永不停息的风 。